“啊?”周云桦对林柏轩这种轻飘飘的回答有些难以理解。林柏轩却笑着拍了拍周云桦的肩膀,说:“周主任,这种实地抓捕工作靠我就可以了,你怎么也是厅里来的干部,最好不要太趟这浑水,就帮我们处理一下情报信息吧。”
明明是客气关心的语气,周云桦却能听得出来,这是对方和自己生疏。也罢,本来自己就是c-h-a班进来的,看来还需要慢慢和同事们磨合,才能有所信任啊。
叹了口气,周云桦说:“好吧,有事情叫我就成。”
“谢了。”
“别客气。”
看着周云桦离开,林柏轩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却知道这种沉重并不是因为行动的艰难,而是来自心灵的拷问。
他还记得路明远的底案上写着,当年打伤同学,应到收到刑罚。
路明远打伤的人,叫周云桦。
呵,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啊,不知道路明远知道周云桦来到特侦组,和自己一起打击km,会有什么表情。当初的枪指着的人,现在又站在自己面前,一定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以路明远的性格,连辩解都不会,大概会一枪直接给对方爆头。为了保护周云桦,还是暂时不要让他接触km的案件比较好。
当然,林柏轩不想让周云桦出现在路明远面前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始终还怀着让对方改邪归正的希望。
一个人,一开始选择做警察,就表明他存有善意和理想。既然你的人生有光,我就带你找到。
可谁又说得准事情的变故呢?黑的可以说成白的,好的可以说成坏的,道德与法律的规定对人心的约束实在是有限,有些人生来就冷血无情,见着棺材也不会落泪。
古亮开着车,问路明远现在要去哪里?
路明远看了看手表,“还早,去老钱的店吧。”
周围的景物不停的倒退,路明远单手撑在耳侧。他今天白天刚和九章确定了运货的时间——今晚十一点,从东南亚走私过来的货物就会被分批接走。九章留了个心眼,求送货的车必须是路明远的,而司机必须是他的人。路明远心里好笑,这是多怕他把消息卖给警方或者对头们,非要拉着他做垫背。
不过这种警匪游戏就是要惊险刺激才符合设定。
下了车,路明远跟古亮好好交代了一番,古亮点头,而后便开着车离开了。
赵老五,兴帮,都给我等着吧。
转过身,路明远便看见钱都来穿着粉红色的围裙站在店门口。一中年地中海大叔这身打扮实在是诡异的很,路明远问:“coy?”
钱都来愣了一下,有点害羞,道:“y啥啊,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真没羞没s_ao的,我这是做饭呢!”
“……哦。”
随钱都来进到店内,路明远就闻到一阵香味,老钱说这是他老家的特色小吃卤扒面,得让路明远好好尝尝。路明远也不客气,从外面小卖部买了两瓶老白干,拎过来和钱都来支起了桌子。
“好吃吗?”
“好吃。”路明远夸到,“老钱你这手艺可真是不错啊。”
“那是。”钱都来喝了一口酒,他显然来了兴致,得意洋洋地显摆着,“你钱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光这做饭的手艺,就迷倒不少靓女。”
“真的啊?”
“那可不!”
路明远佯装出吃惊的表情,“那老钱,既然你这么有魅力,咱现在连个暖脚的都没有呢?”本是想和对方开个玩笑,可没想到钱都来听他这么说,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表情沉重起来。
这一弄,路明远就晓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借口喝酒,想把这尴尬的气氛掩盖,钱都来却开口道:“我以前也是有老婆孩子的。”
倒酒的动作一滞,路明远看向钱都来,对方垂下眼眸,似乎是在等他进一步追问。
“……那为什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了?”
“嫌我工作不好呗,只得这么个破地儿,能给他们什么啊。”钱都来说,“对了,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不过我可不希望他像你一样混这行。”
“……”路明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他对家庭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意外”,这些年来他并未享受过家庭的冷酷,更不要说家庭的温暖。那些众叛亲离的故事,他能从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看到。所以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便有些束手无策。
但是虽然他不曾感悟,虽然从他认识老钱开始,他就感觉对方是个胆小爱财的小老头,但是钱都来却是对他一直友好——或许是因为他与钱都来的儿子年纪相仿。
人世的冷暖亲情,估计是与我无缘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好时光等着你。”钱都来说。
路明远咧咧嘴,说:“我一在km混的,能有什么好时光?”
一拍桌子,钱都来有点恨铁不成钢,换平时他肯定不敢这样和路明远说话,这回是酒来壮胆。“你这孩子,你就不适合混km!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咋滴不能找个清清白白的活计,安安稳稳地做个好人!”
“安安稳稳地做个好人?”路明远有些想笑——他何尝不想安安稳稳地做个好人。可若是所有人都安于现状,被温和无害的表象欺骗,那匿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会怎么样?
他们会不知不觉地吞噬无辜的人,会把世界撕裂,他们要钱,要权,把善良当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