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是嘴一张,气得想吐他一脸血,然而她得忍着,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外衣脱下来,快背我回去!”一声令下,在巢文彦诧异的目光中,景如是一句解释都没有,披上影卫的黑衣,趴在影卫的背上,一溜烟就消失了。
此事很快就传开了,在景从之火急火燎地来接人前,景如是先将自己打理了一下,由于她很早就对这一天做好了准备,所以处理得有条不紊,不仅该有的物品一应俱全,就连那条带血的裤子也被她塞进了特质的密盒,整个过程没有让任何人看出不对劲来。
回到景府,自然早就有一批名医候着了。景如是听话地让一众老头摸了又摸、瞧了又瞧,得出的结论是伤势无大碍,血气却很虚弱。
她顺从地喝下了一盅又一盅补药,再三向景从之表明自己无事后,众人才散去。
但当门扉合拢的刹那,已是强弩之末的景如是身体瞬间瘫软,昏倒在了床榻上。
在她成为少女的第一天,接连的惊险经历和葵水初来时的虚弱早就掏空了她的体力,若不是基于此时情况特殊,她绝对不能倒下被人识破身份,她也不会苦苦支撑到没人时才倒下。
她这么一睡就睡了整整两天一夜,景从之焦急万分,唤了一批又一批的医师前来问诊,但所有大夫都只说她脉象平稳,大约是疲劳过度了。
景从之却不听这些话,他怒道:“尔等莫非欺本相不识医术?纵使我儿精疲力竭,又岂会昏睡两日不醒?倘若尔等庸辈再不竭力尽能医治我儿,黄泉路上你们便结伴而去罢!”
此话一出,众医皆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但很快,他们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因为景如是终于有动静了——
“爹,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大声说话,我想睡觉——”说完这一句,不胜骚扰的景如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徒留下众人瞠目结舌,久久没有反应。
相较于景家的一波几折,皇室就显得平静很多了。
老皇帝只下了个“问出幕后指使”的话后便将被抓获的蒙面人扔进了大理寺,而康惜赐本身底子就强,吃了几付补药后就又生龙活虎了。
只有伺候了皇帝几十年的高公公才知道皇帝究竟有多么愤怒,他之所以没有大发雷霆,其原因便是要揪出幕后黑手,不想打草惊蛇。
“吾儿已死,吾孙绝不可再受加害!”厚重的殿门合上,空旷的兴政殿只余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春风和煦,暖阳融融
旭冉府
湖心竹亭上,两名宽衣缓袍的少年相对而坐,一缕茶烟袅袅上升,清香馥郁。
“殿下,那日行刺你的蒙面人招供了吗?”巢文彦手执黑子,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还未。”康惜赐执白子,棋盘上白子已占据大半江山。
“我觉得应该是太子。”巢文彦对博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关心的是案情的进展,“就目前来说,只有你对他的皇位威胁最大。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你。”
巢文彦与康惜赐一同长大,两人情同手足,也因此敢在皇孙的面前说出这些大胆之语来。
“当日我去后山并无人知晓,就算你们找我时惊动了太子的人,但他们又是如何抢在你们的前面来行刺我?”康惜赐提出不同见解。
“要知晓你的行动并不难,只要在你身边安插一名眼线就足够了。”巢文彦坚持己见道,“况且蒙面人快我们一步也有可能是巧合。”
“你说的有道理。但一日没调查清楚,便不可妄下定论。”康惜赐态度谨慎,直觉告诉他有嫌疑的不只是太子,或许还有一人。但有些话他却没有说出来。
“也对。要是冤枉了太子,只怕他会借机大作文章,倒也头疼。”巢文彦想了想,问了个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殿下,你说当晚你和景如是在机关冢里共处了几个时辰,你为何不趁机将她留在下面,还将她带上来作甚?”
康惜赐心中一怔,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其实事后他也思索过,不过他思索的是景如是究竟是何种人,尤其是在木头人那里叫他先行离开时,他真的有一刹那被她震撼到了。
“殿下,你在想什么?棋都下错了!”巢文彦好奇康惜赐的突然走神,但他却很高兴趁着这次失误吃了好几颗白子。
“无妨,再来。”康惜赐淡淡一笑,很快便将景如是从脑海中甩出,专心致志地应对起眼前这棋局了。
巢文彦见康惜赐不愿意回答,也就不再追问,康惜赐的心思一向慎密又难以琢磨,大概他是有别的想法吧。
半柱香后——
“哎呀,又输了。和你下棋总是输,下次不来了不来了。”
“哈哈,不勤练棋艺还有脸大呼小叫,你羞倒不羞?”
“谁说我没练?我就输了这么一点点而已。”
“那好,再来一局!”
五日后,当景如是活蹦乱跳地回到国子监时,她乐观地以为自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收到白眼了。毕竟她可是与惜殿下“患难与共”过的革命战友,其他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多多少少会对她心存一丝敬意的。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当看到床褥上那屎黄屎黄的不明液体时,再看看一旁心惊胆战的初一,景如是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