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小嫩包子舀着一柄戚氏做面子事儿给他的包银珐琅玻璃小手镜,看着里面小人儿精致的面容,苦闷了,这时代南风盛行,多有达官贵人养些小倌儿取闹的,自己这副模样,若是日后没有依仗,恐怕就是烫手的祸患了。且先不说日后,就是下月去贾家家学,也是招眼的很,不知道带来什么风波呢。
叹口气,史墨只觉郁郁,他一心去书院读书,不仅是为了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界里赠一个功名,以安身立命,还有藏在心里的一个念想,那就是寻觅一个情投意合的同窗以作未来讲究。他前世十几岁知晓自己性向之后日夜不安直到车祸身死前夕才宽慰了心肠,可怜他那几年压抑孤僻非常,连跟喜欢的人说句话都不敢,死了又活过来之后,史墨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顺心而为,即是喜欢男子,那就给自己找个男媳妇又有何不可!要找合意之人,最好的就是在尚且单纯的书院里,朝夕相对培养感情……
结果,却被史鼐打乱了计划,贾家家学里虽然青年子弟甚多,可叫他选他也不敢呀,谁知会找到个什么样的,若是原着里那“香怜、玉爱”之流,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氏忙里忙外,高兴的就连暗黄消瘦的脸庞都要散发出光泽来了,她手下不停,只想着让自己的墨哥儿体体面面的去亲戚家。
史墨叹口气,不禁想起那四大家族里最顶端的人物儿——贾母来,这位老太太可不像自己奶娘认为的那样慈和,相反,史墨倒觉得她和史鼐真是一脉相承,暗藏的脾性都是一样凉薄无情。看原着时史墨就不懂,这老太太怎么能如斯心狠,贪了外孙女的家财也就罢了,要是不准备让她和孙子做亲,那何必好端端坏了女孩儿的名声?这样一个勋贵之家,女孩儿到了年岁不教管家不带出去赴宴走动,还任个小子在闺中厮混,若非贾家的女孩儿坏了名声,三春的下场何至于如此之惨?更不提林黛玉,好端端一个金尊玉贵二品大员的嫡女,被压得比不上个商女就罢了,最后还落得个那般孤独怨愤死去的下场,说起来倒也能理解,贾母拖着外孙女,不叫她嫁出去,这位大概是怕日后黛玉有了仰仗追究林家家财下落罢。
一想这些,史墨就觉后背阴凉,打了个哆嗦,下决心小心翼翼的在那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不引人注意,那老太太当初对自己便宜爹好,不过是因为他是侯府继承人罢了,对自己,恐怕也就是面子上敷衍一下的事儿了。
吁出一口气,史墨边帮着奶娘拾掇要带的东西,一面安慰自己,史家想把自己丢进那黑缸里去毁了自己,但自个儿又不是真的稚龄小儿,贾家家学教的不好,至少自己还可以死记硬背,等年纪大些倘或中了秀才,那自己就可以自己去书院求读,况且,这去贾家最好的一点就是自己可以出府了,寻摸着做点什么,也好叫奶娘歇歇,奶娘的身体也能调理保养一番。
看着杨氏尚不得三十的年纪,鬓角已经隐隐能见几根银丝了,史墨小少年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心中更是笃定在贾家要低调再低调,暗地里图谋作打算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好算盘在遇到某人之后整个儿崩掉,史墨小少年就是再不愿参合进贾家的破事中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说往事,有后招
6、说往事,老谋深算
及正房送来文房四宝并新作衣衫荷包挂坠寄名符等物,离史墨去贾家读书的日子已是近了。史墨随手翻捯那些东西,倒件件精致,样样周到,史墨嗤笑一声儿:这些阿物儿却只是面上好看,给史家赚点儿面子罢了。
实打实的大钱、碎银角、银锞子却是丝毫不见的,那荣国府上下一双富贵眼儿,若见自己穿着打扮不俗,却指头缝里露不出一点赏钱,恐怕更被说嘴,在学里的日子也难熬呢。
殊不知戚夫人现在也是攥着帕子堵心呢,这些物件儿原本是给史桂准备的入秋的新东西,却不想老爷前几日格外嘱咐了要让那西跨院的墨小子体体面面的去贾家,她虽知道老爷的苦心,是不想让人让亲戚看了笑话也防着外人乱嚼舌根子,可这心里总是一百个不乐意;又因其他东西倒好说,这佩戴穿着的物件儿却是来不及新做了,只好把桂哥儿的新衣服等改小了给那院里送去,一想到这竟是那墨小子占了自己桂哥儿的东西,戚夫人心里头更是膈应。
史墨虽然对原着早已模糊,可毕竟是备受推崇的名着,前世里陪着大姐和妈妈看过的电视剧改编情节和一些讲坛内容还能记起不少来,最是知晓这场红尘大梦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而整个都城里,大约都找不出比荣宁两府里下人更口无遮拦乱嚼舌根的世家了。
那位被无数怀春宅男肖想怜惜过的林妹妹,有一半儿就毁在了贾府奴仆的唾沫星子里,而双姝的另一位,“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宝姐姐,虽然下场如何且待两说,但不可否认她在那座大宅里争斗成功了,并且地位还要越过人家贾家正经姑娘去,很多不就是因为小恩小惠小钱小利让那些婆子丫头们把这位薛姑娘夸上了天么。
是以,史墨早就装了不少正房往日送来的没正经用处的精致玩物儿,准备到荣府之后寻机卖了当了,给自己弄些银钱,除了应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