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见说,连忙赔笑回道:“二爷头疼才吃了药睡安稳了,那几个丫头如今也好了,会服侍二爷了。老太太请放心。恐怕老太太有什么吩咐,打发她们来,一时听不明白,倒耽误了。”
贾母就忙问宝玉因何头疼。
袭人低了头,踌躇一下才道:“二爷是用功呢,原是好事,只是熬得晚了些。可巧,他昨儿才说因着身子没赶上去岁的童试,比不得三爷出息,要好好儿上进呢,今儿就听说了环三爷的喜事儿,只怕这回二爷就更精心了,可不是好事儿?老太太、太太就请放心罢。”
贾母一听,怒道:“我原打量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竟这样糊涂!宝玉身子不好,要用功也是先养好了再用功,他如今是贵妃的亲弟弟,前程有的是呢,何必巴巴去和那些贫寒书生争那几个份额?莫说别的,就是那中了举的,不也就是补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咱们这样的人家何曾看重过这个?”
袭人急忙跪在地上,应了。
贾母又对着王夫人,说道:“宝玉的天分比他珠大哥哥还好,原是去岁他老子打重了他,才误了试,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不过宝玉也不看重这秀才童生的,咱们家有恩荫的份额呢,等宝玉大些,便送他去国子监读书,岂不更好?又有贵妃记挂着,宝玉这前程好着哪,你们少逼他!”
王夫人‘只得’应了,又提起要给贾环大大庆祝一番的话来,却被贾母驳回去。
等人走了,贾母皱眉想一想,叫来凤姐,吩咐府里上下都少说环儿中秀才的事,就当环儿体贴他哥哥身子不好云云。
贾环中了秀才,只得了贾母、贾政、王夫人和凤姐的几份礼,在荣府后院连朵水花都没激起来。
☆、高|潮将起
29、
这日正逢二六之期,王夫人往内务府递了折子,请入宫给元妃娘娘请安探候。
这次贾母因着年老体衰,不堪折腾并未前来,只得王夫人并金钏儿和两个懂规矩的婆子,以王夫人这样五品宜人的身份,本来只能自己在太监的指引下步行去往贵妃寝殿,但元妃如今和吴贵妃在宫中正暗中较劲,又有周贵人被皇后娘娘赏了用青围小轿抬周夫人入宫,便不约而同的启请皇后恩典,皇后是个敦厚和善的,见她们孝心也就允了,这才有王夫人能把婆子留在宫外,带金钏儿觐见元妃的事情。
金钏儿是大姑娘封妃后王夫人房里头学规矩学的最好的一个,要不然也轮不到她跟着入宫了。这虽已是第二回进宫了,可仍旧被皇宫富贵逼人的气势唬的心惴惴的,但还是忍不住偷眼就打量,一腔内满是艳羡向往,暗暗妒忌当年随大姑娘进宫的抱琴。
王夫人见了元妃却是要跪下行大礼的,元妃连忙托住,随之降座,王夫人因看着贾元春的脸色道:“贵人这两月可好?”
元妃冰肌玉肤,姿态婉转,却是笑道:“好。府里老太太、老爷和宝玉如何呢?”
王夫人赔笑闲话数句,把这别愁叙了,方道:“环儿却是中了秀才了,娘娘可知道?”
元妃含笑颌首,笑道:“已是听说了,据闻名次靠前,说是大有希望补为禀生呢,环儿这是出息了,宝玉天资尤在他之上,太太和老爷还要悉心教导才好。若宝玉好了,入得皇上的眼,我在这里也有个臂膀。”
听说这话,王夫人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虽不敢表露出来,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分说两句:“环儿性子跳脱,这次侥幸中了秀才已是老爷福德庇护,若论之后,倒还期望不得。再说宝玉,若非有人蹿蹈着在老爷跟前说嘴使坏,也不至于被打狠了,到现在还好不利索,唉,如今我只得他这一个,却不愿逼他,若娘娘疼他,何不寻机为他说上几句?不是我说,宝玉那样的人才灵性,若是当今肯宣召见他一回,那……”
还未说完,就被元妃用眼神止住,“太太这话说岔了,也不该说!圣上日理万机,最是公正严明之人,本宫在宫里这些年瞧着,比之勋贵恩荫子弟,他更喜欢有才有德的仕子,宝玉既有这天份就该好好儿努力才是,万莫说其他取巧之言了!况且如今环儿都中了秀才,太太也该督导鞭策他才是,切勿再纵容溺爱了。”
元妃素有心机,又在宫中历练几年,看的愈发清透,才百般劝说王夫人管教宝玉上进,顺便拉拢提拔贾环。
但这话停在王夫人眼里却不是滋味儿:她自年轻时,容貌就不若姐妹密友等鲜艳,顶多可称清秀而已,这使她一直耿耿于怀,故而嫁与贾政后便使尽手段遣散了貌美亮丽的通房丫头,只留了个木木讷讷的周姨娘,那等妒态比起现在的凤姐儿也并无半分不及。却不料这犯了贾母的忌讳,不仅塞给贾政好几个娇俏丫头,还三番两次的敲打她,王夫人从此变成了有名的贤德慈和人,也越发在心里恨狠了那几个丫头,一直拖了数年,才不着痕迹的处置了好几个丫头,可偏偏那里头颜色最好的赵氏因为是贾母跟前侍候过的被她明里暗里的护着,这怎么能不叫王夫人视赵氏为眼中钉?
更别提赵氏在她辛苦怀着宝玉的时候竟然停药有孕了,险些气的王夫人一尸两命,后又接着生下贾环,从那时起赵姨娘就成了王夫人跨不过去的坎儿,梗在她命里越不过去,尤其是宝玉生来身体就娇弱,让王夫人把这些账一并算到了赵姨娘母子身上,简直怨毒了她们,可现在娘娘竟然劝她拉拢善待那个孽种?这叫王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