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墨看她是个沉得住气的,嘴巴也紧,只有个半瞎的娘也好拿捏,待日后慢慢笼络,不怕不忠心。
到这时,贾环才出声儿,似真似假的劝了两句。
史墨冷哼,这小孩越来越坏了,都知道他借题发挥是要打发这一黄一白两个耳报神了,偏还看戏看的乐呵的很。
不耐烦听黄鹂和白鹭啼哭,让婆子给堵了嘴拉出去,珊瑚极有眼力价的告退,末了还把史墨拎回来的糕点从匣子里端出来,一盘一盘搁在贾环身侧的小几上。
贾环眉开眼笑,拈起精致细腻的糕点就往嘴里送,腮帮儿一鼓一鼓就像花园子里圈养的小松鼠一般喜人。
史墨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大度的决定不与贾环计较看戏之‘仇’了,今儿把两个眼中钉从屋里撵出去,他高兴的很。
摸摸下巴,史墨觉得心情十分舒畅,现在是阳春三月,正是野外踏青的好时候,也正是去往城外巧庄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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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车,行行停停,一群半大小子打闹欢笑,热闹的很,史墨坐在车里,力持镇定。贾环笑嘻嘻的坐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看车外明媚春光,惬意的很。
史墨叹气,他几宿都没睡好,就为了不引人注意的去往巧庄,方方面面的都算计到了,临了却脱不下这牛皮糖包子!
学里贾代儒年老积弱,又病了。史墨便带着人大大方方的逃了学,为了这他还特意拘了身边小厮好几天不让出去疯,今儿他带头出外踏青游逛,可把他身边的小幺儿乐坏了。
可不想贾环和贾兰也硬是要跟,幸而贾兰身边跟着李纨的心腹,李纨虽然考较了课业后不反对贾兰与他们两个一处上学,可这逃了学出去玩耍的事情却是万万容不得的,那人是贾兰身边最得力的长随,三两句话就把贾兰留下了,可贾环身边的下人却早跑光了,史墨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了。
“大爷,咱们出来大半天了,前头有一个小庄子,看着绿盈盈的,景色却好,咱们去里面歇息游耍一通可好?”小幺儿把头伸进车里笑嘻嘻的问。
史墨小指微微一动,心里大笑“成了!”,面上却不在意的点头允了。
贾环斜眼过来,瞅瞅他的手指,又瞅瞅他的脸,从鼻子里哼哼笑了几声儿。
史墨激动的很,也不理他意味不明的笑声,眼睛看着车外,只觉得那个连名字都不大记得的小幺儿忒顺眼了。
这半年来他断断续续的与巧庄的人传了几回信,只是他常在深宅大院里,身边又没有信得过的心腹,每每都是巧庄里的老仆镇日徘徊在街上,他偶尔出去了,乱逛上老半天,找到人了才能趁机交换些信息。十分不方便,让史墨总有一种地下党接头的诡异感。
半月前薛家还未进京时他就把要去巧庄的事传去了,想来那边儿已经准备妥当了。
茂林修竹,山还水旋,这小庄子倒是好景,庄内田地农舍,分布的十分清爽秀丽,就是小庄子里的农人,粗布衣裳也拾掇的干干净净的。
庄头见来人衣着不俗,殷勤请了进来。庄头夫人是个有三分颜色的妇人,言语爽利,招呼客人热情周到。
几句话间他们就知道这小庄子的主家姓“阮”,是南方江浙的豪商,置了这庄子作南北往来暂住之用,只不过主家的基业大多在南边儿,几年都不来这里一回。庄头家是主家几辈子的老人,得了恩典,全家除了籍,在这里替主子看管庄子之外,还时常寻买些听话伶俐的丫头小厮,管教好了孝敬主家。
史墨等人都点头,都知道自今上继位之后,一改从前重农抑商,减了好几项经商的繁税重赋,又疏通运河,南来北往的商务十分繁华。南方自古就是繁华隆盛之地,豪商巨富尤其多,来北边儿尤其是京里采买下人的不少,一则是这边的人自的就是官话,不用再交;二来就是南商往来北地,身边跟着北方土生土长的下人,便利许多;其三就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了,好比北方官宦豪富之家豢养姬妾喜欢江南水乡女子,尤眼热扬州瘦马姝色,南方重色的老爷却看多了娇柔妩媚的娇小女子,欢喜起北地爽快大方的明媚佳丽来了——不仅是高门大家会从京都周边的乡间穷苦人家采买小丫头,还有那有名头有后台的烟花之地也会来选些颜色好的小丫头带回去调︳教。
这样就有不少人做起了人牙子的买卖,低价买了人来,管教一通在高价买到南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