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元春长叹了一声,将心里的郁气排了出来,对王氏道:“女儿之前没告诉母亲,此时,老太太怕是不会同意的。”
王氏眼一瞪,那个老太婆!
元春又道:“老太太昨天还跟我说起了此事,女儿听得一些,老太太似乎已经看好了人家……”
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贾母就是老封君,就是这府里说话最算数的那个人。不管王氏想多好,她这个工部员外郎之女若是想要入宫,肯定还是要用荣国府的名额,否则怕是连地缝都挤不进去。
如果贾母不同意,王氏就算是如何苦心这事也办不成。
王氏听了便哭道:“她这是要耽误你啊!我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居然……”
元春见王氏如此,哪怕对她的安排有所不满,又有些怨怼,可终究因为从未和王氏生活在一起,而对这个母亲有各种向往,不禁上前将她揽住,劝道:“母亲何须如此?”
“我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啊!她可跟你提了人家?”王氏一边用帕子擦着泪,一边问,只是心里也是存着一份希望,这要是个顶好的人家,也是未尝不可的……
听得这话,刚刚又是相劝又是发怒的元春立刻就变得像任何一个快要及笄的含羞待放的小姑娘一样,红着脸垂着眼道:“只听说是刘阁老的孙子……”
刘阁老?内阁大学士刘煜?王氏的泪一下就止住了,转头就问周瑞家的道:“他似乎就一个儿子?”
周瑞家的想了想道:“我隐约记得就只有一位一品诰命的刘老夫人,她的儿媳……我的确只见过一个。”
在张氏死后,每年除夕命妇入宫,虽然王氏这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实在不够看,可谁让贾母有带一个儿媳或者女儿的名额呢?贾母在贾敏没出阁之前都怜惜贾敏,不忍她挨冷受冻,带的从来都是王氏,因而才有王氏此问。
“你明儿个去打听打听,看看老太太给元春提的到底是谁,有没什么功名在身,这刘家也是诗书传家,日子应当还过得去吧……”她吩咐完了之后就出神的想。
说起来她这的确是从个人经验出发——
在她嫁给贾政之前,不管是母亲还是两个嫂子都将贾政给夸得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个来,她无比欢欣鼓舞地嫁了。可结果呢?
她的珠儿出生的时候贾政还只是一个举人也就罢了,可等到女儿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举人!这让她为了女儿的教养只能含着泪将女儿送到贾母那儿,如今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这日子她自己受着也就罢了,哪里舍得让元春去受?
忘恩负义读书人!这会读书的,可不一定都是品行好的,何况还有那根本就读不出来的呢?
周瑞家的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极其配合地出去了。
待他走了,王氏才对元春笑道:“你可莫要恼我。”
元春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儿,哪里还能说出怨怼的话?况且王氏的确是“对她好”,只是与她心意相左罢了。她便道:“母亲不比如如此,只是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让老太太知道,我怕她会生气。”
贾母是什么意思,看她来梨香院来住不就知道了?元春不再生往事的气也是有这个缘故,毕竟贾母不点头,一切都无可奈何。她既然不会进宫,又因为这个和王氏置气做什么?
她接着就又找了两个话题,一下就又将话头绕到了宝玉的身上,说起宝玉的两个奶娘来。
王氏也乐得配合,不过听着宝玉都是被那个方奶娘照顾的比较多,而不是她选的李奶娘,就忍不住又对贾母多了一层的不满。
这老太太也忒跋扈,居然连她给儿子挑选的奶娘也都要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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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时差有点乱,除了元后死的时候、废了太子的时候,在这个当皇帝不需要国事访问的时代,他罕见的时差错乱了。
这个锅显然是戴权的,没得商量。
不过谁让这是戴权呢?
圣人想,朕还真离不开这个老东西,哪怕他选的那个徒弟长得跟朵花儿一样赏心悦目,可是脚步声也太重了,他还是喜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的戴权。
还有那老东西要他在皇陵里面给他留个地方,这可是说了第二次了……不如答应了?毕竟死了之后没熟悉的人伺候估计也挺麻烦的。他的元后当年对戴权也不错,想来也不会厌烦他。
就这么想着,等圣人躺在软榻上都有点迷糊了的时候,他等了半个上午的儿子终于来了。
他连忙让邱白把人给放进来。
因为打了腹稿,等君故一进去就听圣人怒道:“你小子也知道回来?”
君故先是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礼,然后也不起来,乖乖老实地跪着,可面上却带着点轻松写意地味道,像是完全不在乎他的肝火大动,道:“璟儿想要出宫看看,儿臣也想奶娘了,就出宫去看看。因为儿臣的奶娘实在是舍不得璟儿,儿臣就让他多留了一天。”
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兔崽子,绝对是被贾赦那小子带坏了,这忽悠朕还忽悠的一套一套的,居然把柳氏给我拿出来顶着?
可虽然他心里清楚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想好是不是就这样捅破,毕竟这可不在他今天的计划之内啊。
君故看他眼神纠结的模样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事实上他知道圣人知道他和贾赦的事,早在十年多前。
他这样坦然地跪着,不带丝毫紧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