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穆有才淡淡道:“或许他们都忘了我在九微派,没什么”
他着重强调这没什么,仿佛怕别人不信似的。
楚华年是九微派中的风云弟子,这时抛头露面的好事自然少不了他,带着两列同门少男少女位于人群最前方,躬礼欢迎远道而来的诸位贵客。
鹰扬场虽是个习武场,但布局却精美豪阔,颇有林园风。
开阔方圆的的青石地面四周是一圈流觞曲水,曲水旁长亭十步一望,花厅八步一隔,此时正好礼待上客。
九微派的弟子除却十几位在前方迎客的,其余都站在习武场地上有序派了好几列,乍一望去衣角翻涌,很有些仙门气派。
陆忘川依旧站在人群的最后,也透过一些缝隙看前方夹道中迎来的每一位贵客。
每一位都足以让人咂舌,除却一些早有耳闻的名门修士大家,重头戏则是几位代表了修真界半壁江山的大人物。
一位身着九爪金龙浓黑长袍的老者由青崖和绝弦亲自从门口迎来,那人美髯如墨,气势威严。
他一露面,孤竹和紫微就忙迎上前去深见一礼,寒暄几句将他引向长亭。
陆忘川随着人群朝那美髯公拱手行礼,低声问穆有才:“谁?好大的气派”
“章国老”
穆有才说:“四大玄宗之一,他代表人皇至上的权利”
陆忘川多看了几眼:“来头竟然这么大”
“多半是冲着大法师的面子来的,毕竟共为四大玄宗”
陆忘川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片绿烟从远处飘过来。
来人阵仗磅礴,数十位着翠绿罗衣的女子垂眸颔首走入夹道,头饰以绿色珠帘箍在发髻上,脸上均带有面纱,眉心点一朱砂,每一位都仙姿卓越,花容月貌。
一位女道手持拂尘走在前方,和前来相迎的四位仙长拱手见礼,身后的罗衣美人随之福身。
陆忘川认得这些美人是何来头,都是朱雀宫的弟子,朱雀宫只收女弟子,且只收花容玉貌的女弟子,朱雀宫戒律极为森严,每位女弟子都以面纱遮面,非出嫁不能露花容,以朱砂点眉心,寓意朱光启智,且都是冰清玉洁贞女之身。
所以天下修士大都为一睹朱雀宫女弟真身而奋斗终身。
也是没多少出息。
虽然心里如此说,但陆忘川还是盯着那些女子多看了几眼。
不止他一个人,朱雀宫一露面,在场的男弟子们都默默的骚动了。
随后又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修士,陆忘川跟着人群朝他们行礼行的腰酸,又在心里暗骂这些繁琐的礼节。
长住了一段时间的大司命也现身了,白衣如雪,红袍似霞,身后跟着两位侍女。
大司命是名副其实的神女,肩负神职,和他们这些凡夫修士不在一个等级,这次能来捧场多半是因为九微派出兵南海。
大司命一袭白衣红袍如踏云端,腰间坠一紫萧,神态静谧温柔而不失威严庄重,发髻中缠着几根红丝带,人一朵华贵雍容的牡丹,绽于深秋百花杀。
陆忘川看着那抹红影走入长亭,打了个哈欠问穆有才:“完了吧?”
穆有才示意他看长亭:“还没,你看他们在等人”
站了大半天站的腿都僵了,陆忘川悄悄的垂了垂腿,心想这是哪个找死的敢让这些人物等,还等了这么久。
半个时辰后,阳光最盛时,最后一位大人物终于到了。
天边忽然传来一声仙唳,陆忘川跟着人群抬头去看,只见一只仙鹤拨开云雾缓缓飞来,背上依稀站着一个人。
那人着一袭僧袍,一件袈|裟,衣角流风翻飞如雪浪,在人群顶上从仙鹤背上走下来,仙鹤又长唳一声,返身冲向云层之上。
距离太远,陆忘川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察觉到随着他的露面,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比见了朱雀宫女道还激动。
只是那身白衣似乎是有些熟悉,陆忘川悄悄的用手遮住头顶的阳光,眯起眼去看那一袭僧袍袈|裟。
“这是谁?”
穆有才看了半晌才说:“段重殊,重殊大法师”
原来他就是段重殊……
陆忘川拼了命的想看清他的脸,然而却被他手中九环禅杖的龙头挡了个严严实实,只看到他白色袈
|裟如风翻雪浪,一个冰雕玉刻的侧影。
长亭里的人齐齐的走了出来,一众人气势磅礴的迎向他。
段重殊手持禅杖走在人群夹道中,朝来人单手合十。
“大法师拨冗而出,真是教舍下蓬荜生辉”
四位仙长中的长者孤竹还礼道。
虽然段重殊本是九微派弟子,但是他早已投在佛教禅宗,三生老祖门下,并且今日的成就早就不是区区九微派仙长可相攀的,此时必要礼敬上宾了。
就像出嫁的闺女随了夫姓,如何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和娘家有许多牵连了,人家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已经是不忘旧恩,就偷乐吧。
“仙长多礼”
段重殊眉眼微阖,神态寂静庄严,很有一幅宝像,正是斩断红尘七情六欲,无悲无喜大彻大悟的执法大法师。
“重殊不敢忘老祖教诲,今日有幸礼拜上香以敬萌荫,是在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