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拒绝您的请求,”维耶尔在‘胸’前比了个十字,“上帝怜悯心存善意的人。”
杜巴利用扇子挡住了嘴边的笑意。
皱起秀气的眉头,维耶尔神父叹了一口气。
“要说王储妃最近的大事,那就是她拒绝‘公开装扮’了。”
“‘公开装扮’?”
“是这样的……”
一边听着王储妃如何惹怒了国王、被冷淡对待,一边做出震惊关切的表情,杜巴利夫人心里已经快笑倒了。
除了维耶尔神父,她还有别的眼线。王储妃身边的首席‘女’官,就是走她的‘门’路被推荐上去的,一颗心自然也向着她。这消息她早就一清二楚了。
不过,能从不同的人嘴里多听几次那个臭屁小妞的狼狈相,她可是一点都不会拒绝的。
“天啊,殿下竟然这么做了吗?唉,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真希望她早日回心转意啊。家人和谐,才能圆满幸福。”
这种假意表演的时刻,她相当享受。小时候,她就曾有过当歌剧演员的梦想。
“对了,我有一个主意。”
她从小金丝榉木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华美的小盒子来。打开金属扣,一对银质打底的珍珠耳环躺在猩红‘色’绒布上。
“神父,你能替我把这个送给王储妃殿下吗?”
“送礼物?”打量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维耶尔疑‘惑’地问,“为什么?”
“收到礼物,哪个‘女’人会不高兴呢?她心情一好,就不会忤逆陛下了。”
神父恍然大悟:“夫人真是慷慨仁慈啊!”
杜巴利赧然一笑:“我有自己的‘私’心,想用这个来讨好她呢。”
“我一定如实转达你的心意。”
“等等,神父,”杜巴利忙说,“我想大胆地再提一个请求:能不能暂且以你的名义赠送礼物?”
“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得知是我的礼物,王储妃恐怕不会收下。我希望等过一段日子,找一个适当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件事。”
维耶尔欣然应允。
国王的情‘妇’微笑着送走对方。不只这一次,今后她还会借这位神父的手,多送几次礼物。
一个漂亮、‘迷’人、年轻、有学识的男人,殷勤地给自己送来各种‘精’心挑选的礼物,如果你是王储妃,能不对对方产生别的想法吗?
杜巴利不信那个奥地利小丫头拒绝得了。
***
离开小特里亚农宫,维耶尔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到枫丹白‘露’,大费拉拉行馆。”
坐进四面敞亮的马车,维耶尔把窗帘拉严实,挡住任何窥探的目光,甩手把《圣经》扔到椅子上,松着肩膀往椅背一靠,啧啧两声。
“可真是一位充满‘魅力’的王储妃,人人都要打听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去就要耗费一个下午的时间;然而又不得不去。
在浅褐‘色’大理石‘门’柱前,车夫把几乎要滑到座椅上的他叫醒。
他活动活动酸痛的颈脖,整了整衣领衣袖,将《圣经》服服帖帖地攥在手里,‘挺’直了背下车。
大费拉拉行馆原先是费拉拉主教的出资修建的,虽然不是教堂,但外观还是有教堂常见的哥特风格——尖尖的塔顶,仿佛直通天堂。
维耶尔盯着蓝天之下的穹顶,鼻尖发出一声嗤笑。
进了待见室,行馆主人据说还在见别的客人,维耶尔也不着急,和端茶的‘女’‘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愿上帝保佑,你的工作不辛苦吧,‘女’士?”
“叫我萝拉就好。”‘女’‘侍’被神父那双眼睛盯得脸颊发红,“并不辛苦。公爵为人和善,很少发脾气。”
“像他这样的好人,理应受到众人的尊敬。”
“哦,是的,是的。可是依我看,有些人并不是打心里尊敬公爵。”
“怎么了,竟然有人敢冒犯他吗?”
“上帝啊,没有。但是我敢说,来这里拜访的人有一半都不怀好意。他们脸上一套、心里一套,拍马屁说好话,指望从公爵这里得到赏赐。”
“以公爵显赫荣耀的身份,这恐怕不可避免。不过,毕竟面对他这样地位的人,想必就算是怀着别样心思的小人,也不敢造次。”
‘女’‘侍’捂着嘴呵呵笑起来,睫‘毛’忽闪忽闪。
“……难道真的有?”
“可不!就说现在正接见的这个狂徒吧,大约是叫马拉,在英国什么地方留学,自称找到了人体和灵魂连接的关键,还说只要方法得当,就能够分离人和灵魂。这种大胆狂妄的说谎者,一看就知道是来欺骗公爵的钱财的,应该立刻被驱逐出去。”
“你不相信有灵魂吗?”
“当然相信,”萝拉含情脉脉地望着漂亮的神父,“可我认为灵魂是上帝的领地。”
“咔哒”一声,通往会客室的‘门’打开了。
‘女’‘侍’刚刚议论的对象,通过待见室,向大‘门’外走去。
马拉年纪不大,长相削瘦,两个颧骨高高耸起,尤其显眼。双眼是倒三角形,本该显得有些凶恶,不过微微下垂的眼角冲淡了狠劲,只带来‘阴’鸷的感觉。他表情沉稳,看不出刚刚与公爵谈话的成果是喜是忧。
两人的视线‘交’汇,马拉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维耶尔直觉这位客人不一般,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当然,见到公爵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