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虚掩上门，拨出电话，轻声道：“给我查查杨姜。”

☆、cer4

自从那天方宁进了孤儿院以后，他无时不刻都在想他的父母什么时候来接他，亦或是会不会找不到他。但是，时间久了，思念或许也就渐渐淡了。

在这里他过的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不说，每天还要干各种重活累活，当然还少不了挨打和谩骂。

他或许，也渐渐习惯了。

而更加习惯的是，将原本就少的食物，分一半给那天晚上一屁股摔在他身上的男孩子，因为他，导致男孩逃跑失败，所以受到了院长的惩罚，整整一个月只能喝汤水。

从别人的窃窃私语中得知，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扫把星，他或许就可以逃离这个堪称地狱般的地方。这一切，让他更加难以面对那个三号男孩犀利而鄙夷地目光。

不是害怕，大概是愧疚在作祟，亦或是同情。

说到同情，他更应该同情的是自己，因为，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加上他性格软弱。久而久之，他就成为了众人欺凌的对象。

但是，他还是坚持每天分一半的食物给三号。尽管他每天都被叫成扫把星，尽管每天都被他扔掉食物，尽管每天都对他拳打脚踢。

方宁就这样傻傻的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时间，也从来没有期待过将来。

命运总是早已被决定好的，他像往常一样将领到的小面包一分为二，放到三号面前，准备转身就走时，身后站满了面带狰狞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

黑压压的一片，朝他走来。

“十三号，你在干什么？”身穿白色大褂的院长扶着眼镜，阴森森地问道。

方宁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张了张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哈哈哈哈——”此起彼伏的大笑声，震耳欲聋。他们有的笑弯了腰，有的笑出了眼泪，有的张大了嘴巴，他们笑出了各种丑态，沉闷而破败不堪的院子里第一次发出如此大的笑声。

讽刺，讽刺。

5岁的他不明所以，直到身后坐着的男孩也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噗声后，他看着男孩略带嘲笑的表情。

突然，他也笑了起来，却发出奇怪的声音，和别人不一样。

笑着笑着，他的眼角也有些微微的湿润。

众人笑得更欢了。

只有三号，他却笑了。

院里的一群孩子，衣衫褴褛，都红着眼看着两人手中的面包，缓缓走上前。这些天方宁都会将分到的食物分一半给三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贪在心里，由于害怕得罪三号，一直不敢上前去抢夺。

而食物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昨天，不知是谁提议报告院长，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黑压压的一群小孩，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宁，坐在地上的三号。

猛然，三号一把抓住处于呆滞状态的方宁，往反方向跑去。他飞快的往嘴里塞着干涩的面包，粗糙的食物在食道里艰难地摩擦下滑。

身后跟着一群饿狼般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们彼此追赶着，拉扯着，谁都不愿意落在后面，毕竟面包只有一个。

方宁任凭三号抓着他跑，看见三号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三号对他狂吼道：“快把面包吃了！”他才后知后觉地三两口吞下干涩的面包。

他们被逼进了死胡同，没了面包的他们在追赶者眼中，如同没有任何价值的污秽物，他们对两人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不满，凶狠。

两人奋力抵抗，无济于事。

然而这场闹剧，直到最后却变成了混战。

因为在这里同吃同住在一起的孩子们并不存在所谓的友谊，他们之间存在的，是竞争。

谁的食物多，谁就能吃得饱；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当老大，如此简单的暴力思想。

反而三号和方宁逃开了旋涡的中心，但也还是奄奄一息。

混战结束后，两人倒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手拉着手，距离感缩进了……

他们开始一起干些坏事，为自己谋点好处，比如半夜去大厨房投点东西吃，往院子里的后山上去采点野果子吃，生活开始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让方宁感到奇怪的是，每次解手的时候，三号总是借故走远；爬树摘果子也从来不让他做；和别的孩子打架，他总是冲到前面。矛盾似乎一夜之间一笔勾销。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方卓一直将他当成女孩子。因为他长的很好看，皮肤和他妈妈一样白。

直到后来渐渐长大了，他才发现原来方宁和他一样都是男生……心情当真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