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知道,假的,全他妈是假的,他打听到的消息,预想过的花栗的未来,全乱套了。
看到花栗的腿时,他知道自己完了。
当初,一切得来的太轻易,所以当他放手的时候,虽然有点疼,但也不至于撕心裂肺。
现如今,那样撕心裂肺的真切的心痛,彻底打破了顾岭理智的壳子。
……真可笑啊,在他即将完全失去花栗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花栗。
他开始像花栗一样失眠,仅仅是连续两晚不得安枕的感觉,已经煎熬得他受不住,而把自己拘在这么一方小小的轮椅上,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倚仗轮椅进行。他逼着自己不说一句话,即使他以前就少言寡语,可真正让他失声,他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日子他只过了一天,就觉得自己要疯掉。
……花栗过了六年。
他胆战心惊地体会着花栗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昨天晚上,他看到花栗家里亮了灯,就隐约地猜他不愿再听自己的广播剧,所以睡不着,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剪辑有自己广播剧片段的视频,盯着那边暖融融的灯光,心里空落落的。
花栗睡着后一夜未熄灯,他就对着那灯光枯坐一夜。
早上,他想出去洗漱,轮椅却绊到了床脚,撞的力道有点狠,轮椅直接侧翻了过去,他直接摔倒在地上,轮子在他身侧空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绞肉机一样狠磨着他的心脏。
这时,他捏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眯着眼睛才看清来电人是谁,接了电话后,思考了一下,还是发声了:“……喂?”
蒋十方本来就是想确认他现在有没有找到安身的地方,结果那边一开腔跟吞了斤煤炭一样粗粝的嗓音,愣生生把他给吓住了:“顾岭?你嗓子怎么了?我跟你们工作室联系,他们说你昨天来要了套电脑设备就走了?你他妈上哪儿去了你?”
顾岭缓慢地消化着蒋十方话中的内容,一天不说话,不思考,他觉得蒋十方的话有点难懂。他单手调转了轮椅的方向,笨拙地滑动,一面尽可能远离窗户,一面压低了嗓门:“不用管我。”
蒋十方这两天也混乱得很,花栗的事情给他造成的冲击绝不比顾岭少,他抓着头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