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真不好意思直接说,在花府就快憋出病了,偌大的府邸总是空荡荡的,他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吃饭,一吃吃一大桌。
花雁随但笑不言。
迟衡靠近了,捻起一个小花灯:“可惜这里不够冷,若有一院子的冰灯,也是非常好看的?”
“冰灯?”
一直处于温暖的花洲,只怕花雁随都不知道真正的冷是什么,迟衡笑着比划:“以前在家,寒冬腊月最冷时,用两个大小不一的桶套在一起,装上水,放到房子外头,等冻住以后把桶都抽掉,只剩下一个中间成空的冰块,在冰里头点上灯,特别好看。有一年我把整个院子都摆满了冰灯。”虽然父母的容颜已经模糊,一院子的橘黄冰灯深深烙印着。
花雁随扬起嘴角:“虽没见过,想着也挺有意思的,很费劲吧。”
“费点儿体力而已。其实,再多花样,灯也还是灯,看不出什么花子。看花灯最好看的是人,想那一街的火树银花鱼龙舞,得要有人在灯里穿梭,才有趣。还有,看花灯时,好多好吃的。”迟衡笑了,补上一句,“小摊上的点心恐怕远比不上花府的味道,但胜在人多,挤着、等着、看着,才有意思。”
“你若想看就去看吧。”
“花君不去吗?”
“本君平素很少出门的。”花雁随凤眼长挑,“再者,你又如何护卫本君?扛着一把大刀吗?万一你一个转身,本君就走丢了呢?”
迟衡停滞了一下,心扎扎的疼,眼睛有点模糊,勉强笑道:“走丢么?花君该不是百司镇都会迷路吧?花君如果还不放心的话,迟衡可以拉着你,咱们都不会走丢的。”
花雁随大笑。
笑声震得花灯轻摇。
“哈哈哈,果然有意思,上次,颜鸾也是这么说的,还让本君把珠宝都卸了扮成女子的模样。”花雁随笑得开怀,更说得落落大方,丝毫不觉羞耻或难堪,一副往事可堪回味的甜蜜。
“啊?”迟衡一跳三尺高,“你们手牵手逛京城?”
50、入v·第二更
【五十】
“这倒没有,只挨得略近,颜鸾比你本领强,他能叫别人都不敢靠近的,倒无需防备。”说得兴起,花雁随不假思索,“不是自夸,就算扮做女子,本君也是冠绝京城的,一路上行人都只远远的看,颇是艳羡。”
迟衡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无论怎么装扮,花雁随也是气宇轩昂的男子,谁见女子有这体格的?就算只看脸,鼻若悬胆轮廓深邃,除非瞎子才能看成女子吧,不由得调笑道:“花君又怎知不是看我们朗将的?”
花雁随立刻倨傲回答:“那是自然,我和他比过的。”
“咦?”
再追问,花雁随抿嘴一笑没说下去。
迟衡遥想一身宝蓝色的花雁随和一身红衣的颜鸾招摇过市,行经处必然寸草不生啊。真想知道当时怎么回事,算了,改天问朗将也一样,当下还是正事要紧,他遂一鼓作气,提及了覆信一事。
“着急什么,花府应有尽有,去元州有什么意思?”
迟衡脱口而出:“我想和朗将一起赏十五的花灯。”
“你就那么想看花灯?”
“是想和朗将一起看。过了十五,颜王大军就集军南下进攻炻州了,到时,未必能再和朗将一起了。”迟衡重重地重复着‘一起’。
花雁随听得一脸纠结:“还真爱热闹啊,本君可以让几个影卫跟你一起。”
迟衡摇摇头。
想了一想,花雁随恍然大悟:“你莫非是想和本君一起去看?不行的,越热闹本君越不能出去,免生风波。”
鬼神出门风雨多,还真真是风云人物,迟衡抽搐着嘴角,不由得脱口而出:“花君,你若想不生风波,只需把珠玉都卸下就没事了。再者你这一身衣裳极好看,只需一颗宝石就够了。”
花雁随断然摇头:“不行,太清寒了,叫人笑话。”
迟衡笑了:“花君若不介意,可一试。”见花雁随不置可否,便上前为他把头上身上珠宝小心翼翼全卸下来,堆在一边,顿时清净了许多。一袭宝蓝色衣裳,华丽至极,腰间配一颗蓝宝石,闪光夺目。
花雁随丰姿过人,华丽不减。
谁知花雁随照了一下镜子,立刻俯身要拾起珠玉:“难看。”
迟衡按住他的手,极诚挚极认真:“这样就很好,再一串都多余了。花君可知一句话:月明则星稀,星繁则月晦,二者只能择其一。珠宝是星,花君是月,岂能让珠玉夺了花君的光彩。”
他这一比喻,花雁随乐了,自得地说:“难怪那天初见就转不动眼珠,是为本君的丰姿所震憾么?”
迟衡忍住爆笑的心,点了点头。
花雁随一挑凤眼:“是么?看上去口不对心啊?”
迟衡赶紧岔开话题:“花君,你若实在想看百司的花灯,迟衡可护卫左右。”
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迟衡晓之以情,还激将一下。到底敌不过儿时的记忆,花雁随兴致勃勃收拾了一番,又把珠宝挂得玲琅满目,把影卫都招出来,吩咐了一番。这才与迟衡坐着马车出去了,那马车,自然也是说不尽的繁饰华丽。
马车走的都是大道,也靠不近花灯。
人群也知趣,见是花府的马车,纷纷都离远了。
这竟也叫赏灯?望着透过帘子看得津津有味的花雁随,迟衡郁闷了:“花君,咱们下去看看吧。”他确实不担心,因为花府的影卫也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