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转身微笑:“一觉醒来不在床上,正琢磨到底怎么回事呢。”
迟衡将昨天的事一说,如何将他带离客栈,如何客栈起火,把段敌狠狠唾骂了一顿,而后说:“我昨天本来还想带你直接走的,想想又不解气。我还得给段敌一个回马枪,让他知道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不怕他又耍诈?”
“哼!他最好彻底撕破脸皮,我才好下狠心!”
迟衡石韦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段敌的居处,少不了有人见了他俩,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迟衡越发将头扬起,笑扬得极高。段敌出来,倒是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先说了一大段客套话,又说已派人解决那军粮的事,让他们再等几日。
等几日?只怕两条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迟衡笑着道:“连横之事将军慢慢考虑,考虑好了,我的兵士和军粮也好有个去处,我和石韦先行回去了!”
段敌殷勤挽留无用,迟衡策马而行。
191、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段敌放火想烧死迟衡、结果令迟衡愤然离去的消息不胫而走。
何况本是同宗而生,乾元军也救过元州的围,这种忘恩负义的事自然让人不齿。加之有些将领因战事节节失控、军粮紧缺本就一肚子怨气,也倾向连横,如今连横落空,军粮不知何时才有着落了,段敌军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军心涣散。
别人不说,池亦悔就很恼怒,当即质问段敌,把段敌气得差点又下令打板子责罚。池亦悔本极忠诚,也极年轻,口无遮拦,少不了跟同僚抱怨段敌的短视。
连他都如何,更何况别的将领。
纪策那些煽风点火的消息绵延不绝。
本来扣押乾元军的那些兵粮,段敌还没有决断。纪策却令人暗下乱传消息,说军粮将会先分派给距元州城近的那些城池,以保首府安然无恙。本来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这样一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将本就蠢蠢欲动的段军引得越发暗潮涌动。本就人心惶惶,这一来连个盼头都没有了。
好几个将领当即快马赶回元州城,气呼呼地跑去要军粮。
元州城从未如此黑云压城。
段敌自然不允许将领们有非议,命令很快传下:如有连横和军粮的传播,斩立决,而后勒令这些将领立刻回驻地。他这一个强压,越发跟证实了那些传言一样,有些脾气火爆的将领当场就拍桌子了。
纪策趁机派出使者,先暗下和地处边缘苦熬的段军将领联系。
都曾是熟人,知根知底。
纪策又曾是朗将一人之下的军师,这时出手非比寻常。
十成的诚意,人心都是肉做的,元州将领们也不忍饿殍连野。也出于更长远的考虑,如今乾元军如火如荼而元州摇摇欲坠,一比就知道哪个地方值得拼命,那些将领都动摇了。
有纪策的安排,一切就像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除此之外,纪策还向西南王那边散播了消息,加重了元州的粮荒程度,渲染得尸横遍野。西南王自然要趁火打劫,加大猛攻的力度,力求在新一茬粮食上来之前夺得城池。
内忧外患有些将领越加焦急。
有个脾气火爆的将领再次和段敌对骂开来,说他不把兵士当人子,硬扛着不变通。段敌也被逼得怒了,拍着桌子要拉出去斩首,别的将领一看不对劲,纷纷论起理来,那争得叫一个轰轰烈烈。到底压不住手掌大权的段敌,那些将领还是败下阵来,难免有人心灰意冷。
就像倒下去的篱笆一样一个压一个,暗下说起乾元军的事,纷纷一拍即合。
一月下旬,细雨绵绵,乾元军大军出征。
像就被泡着的堤坝一样刹那垮塌,一夜之间元州的将领们纷纷倒戈,即使有抗者,迟衡快马快兵就平了,平了之后立刻派人安抚,从将领到兵士无不礼遇,这一路如大江东去般势不可挡。铁蹄过处,无不臣服。
二月中旬,段敌望着元州城下的乾元军,长叹一声,转向池亦悔:“元州还得归他吗?”
池亦悔单膝跪地:“元州城还有上万平民,期望将军三思。”
“不战而降,妄自为将!”
段敌下令死守城池,不愿意者可自行离去,将领们见他铁了心要死战,无奈之下只能顽抗。可惜强弩之末,士气又不振,军心不齐,段敌亲自站在城墙上射箭,射退的乾元军一拨一拨,但更多的乾元军前赴后继冲了上来。
血战半月,元州城粮食彻底断了。
迟衡再次发出了招降书,段敌却顽固地断然回绝。眼看着元州城将要发生人吃人的惨事了,迟衡一边攻击,一边令元州的原来的将领们在城池下喊话,甚至把军粮摆在城池之下,打开城门就是一家人。而元州兵士的火弩至处,军粮就立刻烧着了,饿得皮包骨头的守城将领和兵士见了纷纷落泪,不忍再射箭。
在迟衡发起的最后一lún_gōng击之下,城门轰然开了。
乾元军如潮水般涌入。
迟衡策马快奔向段敌居处。
却见一排将领跪在地上,那样子分明就是……迟衡陡然一惊,缓步上前,将领们悄然分开。只见见段敌平平地躺在了,胸口插着他引以为傲一把剑,血流一地。迟衡一阵恍惚,望着落日西沉,心想段敌到底是一军之将,至此也唯有一死才能对得起跟随的将领们了。
迟衡命人将段敌厚葬了。
排场浩浩荡荡,全城披麻戴孝,段敌属下的将领们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