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纳已大步走到曲央跟前。
曲央收了刀,施礼。
甘纳面色微微笑:“曲央?数月之前,元州王曾与本王有过数面的交道,从他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将他逐得无处可去,想来应该是你了!”
曲央默认。
一旁的迟衡侧耳倾听,甘纳果然与二王瓜葛不浅。
“昨天比试不成,甚是遗憾,你们副都统确实好刀法。你的,比他更凌厉更鬼气,若有机会,本王还想见识见识。真是纳闷,依你们的本事,怎么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将领和兵士呢?如果颜王军是这样用人的话,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曲央道:“曲央不才,颜王军多俊杰。”
甘纳手指拂过面具掠去额前长发:“本王看上的人,怎么会不才呢?”
曲央沉默。
在树下笼罩着的迟衡没消化甘纳的深意,这会儿也没法钻出去了。只得一动不动坐着,继续“偷听”下去。
“花主会一事,虽有个中缘由,非有意触我规矩,这种罪责,就算本王也不能随便免去的,不然民意难平。只不过,副都统这样的好刀,因为一个误会就杀了,实在是可惜了。”甘纳的声音低沉也有点儿诡异,沙沙的,听到此处,越发不对劲。
“请郡王开恩。”
“也不是没有法子,你随本王进屋详谈。”甘纳妖色红瞳诡谲一眯,衣裳一摆,往他的下榻之处去了,没有回头,走得昂扬自信。
迟衡急忙起身,与曲央对视。
又拼命摆手让他别去。
曲央看了他一眼,转身,默默地跟在了甘纳身后。
迟衡跑去找岑破荆,岑破荆竟然没在,说是东领主叫去了。
见他着急,容越担心地问迟衡:“怎么办?咱们该不会真的吃九百鞭子吧?是的话,我现在就跑啊!要不,我再去给郡王解释解释,真心不是有意的啊,早知道是这样,我铁定离得比谁都远,鬼迷心窍了才去趟浑水啊!”
“身为犯了‘不行’这种身不由己罪过的罪犯,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博取同情,法外开恩。”
“他把曲央带进去是什么意思啊?”
是的,刀是其次,人是主要。
这个郡王看上去鬼气森森,妖气十足,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惩罚法子吧,再说把曲央叫走是怎么回事?迟衡郁闷了,早知道不该逞能跑什么花主会,结果把事儿全惹上来了,思来想去,不由郁闷:“容越,看来,我确实和你们紫星台犯冲。只要咱们在一起,就没好事。”
容越怒:“你才是大煞星好不好!”
所幸,一会儿之后,曲央回来,神色如常,没看出什么不同。
迟衡缠着问他。
曲央不耐烦地说:“没事,说没事就没事。”
“真的?”
岑破荆也回来了,喜上眉梢,想故作悬疑又绷不住喜悦:“大好消息要宣布,你们俩的人头保住了!”
这时,东领主喜气洋洋地过来了:“副都统,两位小哥,我已备好薄餐,请各位到小厨一聚。”
其他人还是云里雾里,就受了好一番款待。
正疑惑着呢,东领主招来了琉蒙,不知说了些什么,琉蒙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说:“果真如此,可太感谢领主了!”
东领主将一个蛇形耳环放在他的手中,喜不自禁:“郡王早就在物色合适妃子,均不满意。花王之美,全郡皆知,这是郡王的定情礼,快回去准备一下。过两日,我将命人过去迎亲,送到郡王府里去。至于他们几个……你妹妹若都是王妃了,还计较什么?”
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郡主久闻花王美名,可惜每每才选出,就被获胜的小伙霸了去,一直引以为憾,好不容易这一次遇上了,顺水推舟收为王妃,了了心愿。
果然郡王耳朵上那耳环已经不见了,原来是定情信物。
琉蒙兴高采烈走了。
数十日之后,郡王甘纳大婚迎娶琉娅郡妃,全郡上下一片和乐融融,此事不表。
且依旧说这餐桌之上。
事情忽然就像暗锁被解开一样,哗啦一声开了。众人都很高兴,且不论甘纳为什么忽然想通,总之能免除罪名,捡回来两条命总是好的。
“远来都是客。”东领主招呼殷勤,招呼饭菜上来。
很快果点也端了上来,都是些稀奇的果子,散发出扑鼻的浓香。甘纳坐在正席之上,腰间别了一个笛子一样长长的东西,铁锈红,带着大大小小的孔,笛身纹了个蛇头,看着与他这人一样妖异。吃果子时,他将笛子放在桌边,眉目垂下,也掩饰不了红瞳的妖异。
阴霾顿扫,终于把脖子上的要命绳解了,大家胃口大开。
容越兴致勃勃地舀着一勺肉汤,品了一品,回味悠长,对迟衡说:“这汤甚是鲜美,我从没尝过这么鲜的汤,不知什么做的?”
迟衡但笑。
一旁的东领主道:“这是苦兹最美味的金玉银环蛇汤。”
容越哇的一声,用手捂住嘴,眉毛跳得十分惊悚,声音发颤:“蛇、蛇、蛇……”
迟衡瞅了他一眼,低声道:“苦兹尽是毒物,蛇至少还是能吃的,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什么都没见识过一样。昨天你还把蜥蜴肉嚼得津津有味,没见怎么着啊。”
蜥蜴?
容越彻底疯了。
见别人疑惑,迟衡解释道:“容越自小在道观里长大,清规戒律多,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少见多怪,不要介意。没事,饿他三顿,自然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