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还是听完我这故事再下结论不迟。”冉雍看了一眼蔺言,伸一根手指在桌底轻轻对他摇了摇,是个拒绝的手势。这意思,是让他不能喝?
看着桌上几个人神色各异,蔺言突然觉得这一顿倒是有点鸿门宴的意思了。
“那大夫一听书生家里养过猫,又听这猫已经许久不见,约是逃了。心中有了个大概,他知书生向来不信鬼神,于是请了一位懂行的人,只不过对书生说,这是他的同行,是位回春的妙手。
书生自然好酒好菜供着,说来这人倒也奇怪的很。昼伏夜出,活像个夜猫子。某夜书生读书到半夜,却见这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屋顶。问他为什么,那人却示意他别出声。
夜寒露重,静谧无声。屋顶上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书生开始还以为是贼,但是听了一会他额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声音响起的频率几乎片刻不停,就像前脚掌刚落下,后脚掌紧接着就跟上了,哪个贼会一直保持着这个频率来偷盗。难道是生怕主人家发现不了?
这声音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天边都亮了,才将将消失。书生这一夜过的心惊不已,好险吓破了胆。早上天一亮,那懂行的人拿牛眼泪哄骗他抹了眼,他这才见那猫何曾是丢了。
已经半人大小的一只猫就伏在他妻的腹上,一双惨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书生大骇之下连连倒退,而那猫也逃去,此后不知所踪。”
乍然结尾自然留下许多疑惑,二夫人快人快语:“那,这意思是那猫害了家主?如果是这样,那这猫可真有几分忘恩负义了。”
她这话说完苏姨娘的眼神便暗了几分。
冉雍瞧了个仔细,伸手撑着下颌懒懒道:“倒也不定是那猫的错,一般人家可养不得这玩意儿,不过一旦一般人家养了超过三年,这东西却是会成精怪的。人饮了她碰过的水后,就会看不到她。这就是那只猫在书生眼里无故失踪的原因。而人身边有精怪,自然会衰弱下去。不过这猫倒也不是那等想害人之辈,单看她还守着女主人就知道了,也算是好心办坏事。”
“苏姨娘,你说是不是?”
这话兜兜转转的把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她身上,这坐着的几位都已算不得人。联想刚刚那话,自然惹人深思。
苏姨娘笑的勉强,“这问的。我哪有说话的份,不过跟着听个故事罢了。”
这就给话里话外定了性,不过是个故事,哪里当得了真呢?
冉雍也不戳破,只不过下一刻却向苏姨娘发难,“既然苏姨娘这样说了,不知可否为我解个惑。你说你本是一只金华猫修炼,是从哪胁了一只能入梦的害人的傒囊为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小年好~吃饺子了咩?据说下面是科普时间(づ ̄3 ̄)
金华猫:一旦在一般人家中饲养三年,就会变成妖怪。家主身体会渐渐衰弱,如果生病的是男人,且捕捉到的是公猫,或者正好相反,生病的是女人,而捕捉到的是母猫的话,便无法医治,病人不久之后就会死去。
傒(xi)囊(nang):象小孩子,见到人就伸手牵引,但人一到它住的地方就立刻死去.
☆、十七章
苏姨娘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也随着冉雍的话褪了个干净。她瞳孔睁大,脖子上的青筋泛起,似有无尽的话想要说出口,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更不知该从何问。
“这是从何说起,什么傒囊,我根本听都没听过。”
冉雍见她反驳,在暖着描金瓷壶炉中添了两小块炭,补充道:“莫不是我记错了。那不知苏姨娘可曾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性格乖巧懂事,眉眼清秀,和人很亲近。”
他越多说下去,苏姨娘就越发恐慌。不应该啊,他不应该知道的。这些事明明都应该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所有知道的人不应该早就作古了吗?!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惊惶悲戚,让人看了有些不忍。蔺言看着冉雍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只觉得有寒气从脚底慢慢的爬上来。直到此刻蔺言唯有一个念头,还好他们并非仇敌也非宿怨。
亭外落得皑皑,回旋起的寒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子。然而亭内虽然有几分暖意算不得冷,每个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
过了一会,苏姨娘眼睛蓦的一红,接着眼泪就一颗一颗掉了出来。在冉雍身后站着一个孩子,咬着手指看上去天真异常。他的气色很好,好像根本没有因为这场大雪受到丝毫寒气。
这个孩子,蔺言是认识的。小西,梦中他们曾见过,他说他迷路了,说他和妈妈走散了。
小西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不同,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姨娘,看上去有点骇人。甚至从刚刚开始,这里就静的过分。
他从冉雍的身后绕过,轻巧的伏在苏姨娘的膝头:“阿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蔺言坐在苏姨娘下手位置,从这看去。苏姨娘虽然尽力控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点:“小西,你听阿娘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胸腔已经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苏姨娘的神情定格在一瞬间,脸上的惧意还没散去,却已经被不可置信替代。从她身后笑盈盈的跳出另外一个孩子,面孔和小西长得一模一样。
他皱皱鼻子,一派稚气:“哼,骗子。”
小西还伏在苏姨娘的膝上,他怔忪的抬起头,如梦初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