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之,是皇上瞒着所有人扶植起来的心腹亲信。”小阮一咬牙,低声又道。
容瑄不明白似的,依旧看着他。半晌才烫着似的露出惊诧的神色来,脸色却猛然一白。
“好、好。”他喃喃的说着。几乎是狼狈不堪的,急急忙忙去取怀中印信。手却有些哆嗦,半天也没有找出来。
人在高处,不得不有些忧患意识,早早布下眼线密谋,深谋远虑是必要的。
只是,这样的事实面前,他那些担忧大权旁落,而不肯把兵权交到皇上心腹手中去的心思,是不是就有些狼狈的可笑?
皇上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扶植自己势力的心思的?二年?三年?或者更早?
柳太傅百般为难时,皇上默许要他交权时,甚至皇帝有意要启用杨善之时,他都还能一一体谅,为着司势安稳着想。都比不上这消息让他震惊而难以自持。
这样简单的一个事实,他却有一种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的感觉。而且刺那一刀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
第 73 章
“王爷。”小阮的声音怱远怱近,带着一种焦灼的意味,一声声的唤他。“王爷、王爷……”
容瑄半晌才有力气应他,抬眼见小阮扶着自己,一付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由诧异:“你哭什么?”才开口,这才惊觉声音低哑,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
怔了一怔,想起自己方才的印信还没有找到。稍稍挣开小阮,伸手去取。
“王爷,王爷,您先憩着,这个不急,不急……”小阮手足无措,几乎要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如何去劝。也不敢告诉容瑄,方才有一会儿工夫,他其实是厥过去的。
容瑄也没有理会他,慢慢的摸索着。虎符没有带在身上,他只找到那一方小小的印章。只是将冰凉的玉质在手中握了握,就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似的。他闭目积攒了些力气,才能把印章信物递出来。
小阮迟疑着,半天不敢来接。
“小阮。”容瑄唤了一声,执着的又递过来一些。
“皇上、皇上并没有……”小阮只得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容瑄微微摇了摇头,不让他再说下去。就算皇帝备下杨善之是为不时之需,如今这印信也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若要他在皇上面前亲手交出去,那场面又会是如何的不堪。
“你这就去亲手呈给皇上吧。”他靠着廊柱,微微吁了口气。“交给他……”
“是,小的记下了。”小阮将印信小心收好,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实在是不无担忧,看了看放在一旁纺丝未动过的饭菜。“王爷好歹噶口热汤吧……”
“你去吧。”容瑄倦倦道。“我一会儿会吃些的。”
小阮应了一声,磨磨蹭蹭不肯就走。九王爷合着眼像是睡着了,半晌才提了些精神:“去吧。”
小阮再一寻思,自己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就算王爷不肯看太医,如今这情形,总得让人知晓。倒干脆的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容瑄这才软下身。靠着廊柱慢慢蜷缩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印信带着冰凉的温度还留在手心里,似乎正向着全身漫延,背上一阵阵的冷汗,止也止不住。
这样靠了不知不多久,身后似乎是小阮去而复返。放轻了脚步急匆匆赶过来。他也懒得理会,只是自己这模样未免太过狼狈。只坐直了身子,回过头来。
眼前却是一道明黄色身影,迎着日光急匆匆赶来。
容瑄微微一怔,站起身来。谁知才起身。眼前就是一黑。几乎摔倒下去。他本能的想去扶着什么支撑一下,袖子将一旁的碗带倒,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声音在空寂的院子里格外清脆,倒是叫他叫了一惊,涣散的神志也因此略略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是小皇帝从一旁伸过手来将他搂在怀里,这才没有摔下去。几乎没有迟疑的,他本能的挣扎起来,想要从皇帝怀里脱身出去。但身上虚软,竟半分力气也使不出。
容卓脸上有些惊慌,处事倒还沉稳。并不把他那微不足道的抗拒放在眼里,一试他手上温度,冰凉不说,竟是手心都被冷汗浸得湿透。当下不由分说,弯腰将他抱起来。容瑄消瘦了不少,小皇帝也不知那来好大的力气,倒是轻而易举似的。也顾不上说话,匆匆就走,二三个小太监跟在身后,竟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胡乱来到一间偏房间,皇帝手上抱着容瑄,不等小太监上前伺候,抬脚把门踢开。闯了进去。
豫章殿因为作为平日大殿之外议事所有。有时商议到深夜,皇上恩典。有些臣子就临时憩在此处。因此房间备有简单的床铺桌椅。宫人时时洒扫,还算干净整洁。
小皇帝却嫌床铺是别人睡过的,左右看了看。将容瑄放到靠窗一张软榻上。见二名小太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厉声嗶道:“木头似的都愣着做什么!去把被子抱过来,准备些热水。让张太医来一趟。”
二名小太监是从豫章殿临时找来的,平时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更不知怎么伺候。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皇上口气恶劣暴躁,两人越发的惊慌,一个跌跌撞撞的去抱被子,另一人就慌慌张张要往外跑。
容瑄身上无力,神志还清醒,挣不脱他,便侧过脸去不看皇上一眼。一靠到榻上,就远远躲到一边去。听闻此话,却拽住了小皇帝袖子,低声道:“……站住,不要……不要太医……”
“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