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今天从京里出来了。”容懋望了望前面马车,微微苦笑。“大约是我爹发了好大的脾气。使他来催九叔回去。”
容湛沉着脸,只皱眉嗯了一声。
“……小叔叔同皇上之间是怎么回事?”容懋迟疑了一阵。低声问。“我爹问我,我那里敢多说。”
容湛抬起眼看看他,半天不说话。过一阵才冷冷道:“三哥问你什么?”
容懋见众人离得远,俯过去低声说了两句。
六王爷神色稍变,半天沉默不语。
前面车帘一动,容瑄挑帘朝后看来,雨雾里一张脸白得玉石似的,却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
“外面冷。”容湛温言。上前放下车帘,推他回去坐好。依旧上车同他作伴,只向他笑道:“五哥也来了。”
“他来做什么?”容瑄垂着眼问。
“大约是出来办事,顺路来看看你。”容湛不肯明说,只随口一句,岔开话去。好在容瑄也不再问。
然而五哥这人也从不肯让人省心,已经早早等在客栈,这才见小玖的面,巴巴的先拉住先仔仔细细看一阵,只道怎么这样瘦?接着就叹气,神色闪闪烁烁的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容湛不好直接叫他住口,连连向他看了几眼,五王爷却没什么眼色,仍旧围着玖玖问个不休。
容瑄还能勉强打起精神同他应付,也不去直接答他:“五哥有什么差事也到这儿来?”
“容濮赶我出来。”容绍果真老老实实的说了,愁眉苦脸的看看容瑄。容湛最怕就是他老实,要拦也是不及。就听他道。“我还从没见三哥生这么大的气,啊玖你做什么了?三哥让你马上滚回去见他呢。”
第45章
容瑄是先皇遗子,母妃亦在他幼年去世。幸而兄弟间亲厚,几乎就是几个兄长如兄如父地带大,呵护培栽从无一分亏待。他对几位兄长亲近之余,自然极为尊敬。
容濮为人虽然严历冷苛,玖玖自小就受他严格约束,却也这对这幼弟疼爱非常。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个滚字这般重话。
五哥这话才出口,容瑄脸色已是煞白成一片,呆怔片刻。刚要张口说话,陡然弯下身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
“啊玖?”容绍吓一大跳,听着他咳得揪心。一边扶着他,一边结结巴巴的道:“三哥也就是在气头上,他胡说他的,啊玖你不要理会……我们不要理他……”
玖玖一时咳得说不出话,五王爷这般哄孩子似的安慰也不知道有用没有。正自惶急不安,容濮还有些别的话,容绍也再不敢说给他知道了。
“我陪你一道去。”容湛皱着眉,看他好不容易咳得缓一些,这才轻声道。
玖玖缓缓抬头看容湛一眼,咳过这一阵,他脸上苍白里就有些微的红晕,眼神却有些凄凉茫然。半晌才点一下头。扶着桌子站直身,也不理会容绍,慢慢的向楼上去。
“啊玖?啊玖?”五王爷看不懂他两人这般神情,还想叫住他,先被容湛拦下来。
“一路辛苦,让他先休息吧。”容湛淡淡的道,看着容瑄有些踉踉跄跄的上楼去。有次几乎绊倒。容湛微微皱起眉来,忍住了没去扶。
一旁容懋知趣,正好店家先送粥点过来,也不用他吩咐,同五叔招呼两句,乖觉的亲自送上去。
“我听小懋说啊玖受了伤?”五王爷不像六王爷这么沉得住气,只团团的打着转着急。“啊玖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还没好?”
“没伤到肺。只是之前风寒病得久了。”容湛也不愿多提这事,只淡淡的道,神色却并不轻松。
“哦。”五王爷连连点头应了两声。突然又想起来问。“怎么伤着的。”容懋只说九叔受了点伤,慢一步动身,只字不提小皇帝遇刺的事。
容湛转眼,眼光灼灼的看过来。口气却冷淡得很:“那天营里来了刺客,替陛下拦了一箭。”
“哦。”五王爷再迟顿,也听出他不愿多说。好在皇上安然回京,似乎没伤着也没吓着。吃惊之余,只忧心忡忡道。“咳成这样,就算只是风寒,这么拖着不好。总该找个好大夫看看。”
容湛嗯了一声,甚为烦燥。他当然知道这么拖着不好,只是玖玖不肯也不便让大夫问诊。何况现在的情形,有些治风寒的普通药也就用不得了。他虽通些药理却也不懂这一行,也不敢冒然下方。只能备些寻常的姜汤之类,又多半是吐了。此事又更不能拖,一路都是勉强行来。
当下打断五哥也不提这个,只向他打听三哥的情形。
“三哥不知道为什么气得狠了,我也不知道想把小玖怎样。”容绍于是老老实实道。
“你也不会问仔细了?”容湛又气又怒,只冷笑。
“三哥气头上。没见他发这么大火,我不敢问。”容绍苦着脸道。“我以为小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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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就在眼前,总也不能拖着不回。
客栈里住了一夜。第二天起早上路,途中也不再耽搁。第三日傍晚到了帝都。
一行人俱是轻装简行,也不招摇,悄悄的从北门入城,才进城门口,仍是被人认出来。
“王爷,王爷。”那人从城门楼下奔出来,是濮王爷府上一名姓祝的长史,先是认出自家小主子。料想几位王爷必然也在,顾不得先跟容懋见礼,急急忙忙就向车里招呼。“王爷稍等。”
容湛挑帘从车内望出来,却皱眉不答。
“六王爷。”祝长史气喘吁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