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着实犹疑了一番,他虽对苗疆蛊术不大熟稔,但从莱芜到崂山这一路,也见识过寻香蛊的奇异。这会儿见寻香蛊与群雄背道而驰,独往偏僻处飞去,再见张水衣的身影淹没在人流之中,心中好不踟蹰。
他望着海边仙山云罩雾绕,如梦似幻,愈加觉得这番盛景透着诡异,心想张元宗只怕真得不在山上,几可预见张水衣正落入圈套中,却又不知山上怎的险恶。想到此处,他心中只剩下惶急,草草同夸叶兄妹招呼一声,便尾缀人流,寻张水衣去了。
夸叶兄妹稍稍迟疑,便改道追上寻香蛊,他们远涉中原本就只是为了寻找张元宗,既然寻香蛊另择了路径,两人也只好跟上。途中,夸叶木樨疑虑道:“阿妹,方才大家都说海边那人是张大哥,我们不会弄错了吧?”
夸叶若兮握拳轻捶脑袋,沉思片刻道:“三哥,中原处处透着古怪,虚假的东西多了去了,我还是相信我的蛊儿,它绝对不会骗我。”夸叶木樨默然点头,忽又愁道:“中原人的手段你也见到了,张大哥既然被他们抓了,武功只怕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即便我们找到他,又怎能救得出他来?”
夸叶若兮一默,然坚定道:“不管怎样,元宗哥哥曾救过我的命,就算我帮不上什么,也要尽力一试。三哥,你若怕了,只管回苗疆便是。”夸叶木樨脸上涨得通红,气道:“阿妹,你胡说什么呢?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再说张大哥曾为阿爸解围,又传我刀法,我自然是……赴汤蹈火也要救他的。”
夸叶若兮见三哥急了,展颜一笑,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等找到了元宗哥哥,再让他教你功夫,总有一天,你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厉害。”夸叶木樨脸色缓和,一路上见识到中原高手的风姿,不免心驰神往,点头道:“好。”
两兄妹皆是赤子之心,一心想着救得张元宗,却未深思其中的难处,亦不知自己处在何等的险境之中。崂山笼罩在公孙纯阳的阵法中,不知藏着多少凶险,又不知山林何处隐着蓬莱来客,苗族兄妹岂是对手?
两兄妹貌似运气不错,寻香蛊以嗅觉灵异称绝,崂山阵法再变化无端,也对寻香蛊没有丝毫影响,它靠的是辨识遗留的气味追踪源头,恰恰是幻境的克星。苗族兄妹哪里识得阵法的厉害,更加辨别不出何处是幻阵,若不是寻香蛊的缘故,两人只怕会被困在崂山。
巨峰之巅,四方台上,公孙纯阳虽不至于焦头烂额,但也谈不上轻松。海市蜃楼幻境的维持,对蓬莱人分而击之的援手,更甚者需要时刻应对梁临川的攻击,因此对夸叶兄妹这类小角色自然是无暇他顾了。
想那海市蜃楼一举困住了几乎所有的江湖人,为族人的行动减轻了压力,并创造了机会,天命之选也步入预先设好的局中,公孙纯阳可谓功不可没。然而,来自西南方向的阵法攻击,令其好几处关键的幻境被破解,以至功亏一篑,成了他的心头之患。
再说寻香蛊哪里顾得地上之人如何走法,只管穿过丛林斑驳的光影,因此处处人迹罕至,莽荒野性,几不可见路径。寻香蛊一路飞离巨峰,渐渐来到崂山的边缘地带。两兄妹虽对南辕北辙心存疑虑,但事至于此也只得闷头赶路。
慢慢的,寻香蛊加快了速度,几乎可见其欢欣鼓舞之态。两兄妹也加快脚步,不过一路上不是被绊,就是被荆棘刮破了衣衫。夸叶若兮不以为怒,反而惊喜道:“三哥,蛊儿一定是发现元宗哥哥了,我们赶紧跟上。”夸叶木樨也是一喜,没想到寻香蛊真得会有收获。
两人穿过一片树林,竟是来到一条道上,顺着道路行了三四里,面前出现了一片宁静如鉴的湖泊,此时两兄妹已是气喘吁吁。湖泊并不大,倒像个池塘,在崇山峻岭环绕中好似一块碧玉。
湖畔站着两人,一人青衫舒润,背影修长,正抬头瞻望巨峰的方向,怔怔出神,一人面罩轻纱,身态婀娜,却正望着夸叶兄妹向这边奔来,似笑非笑。夸叶若兮老远便呼叫道:“元宗哥哥!元宗哥哥!”罩纱女子轻笑道:“原来是与你相识的。”
张元宗闻言向道上望去,只见夸叶兄妹欣喜若狂,奋足奔来,不由露出惊诧之色。他转首望了一眼素天心的神情,再望着两兄妹莽撞地奔近,心中涌起好些滋味来。本是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崂山,却未想半路杀出这两个“程咬金”来。
夸叶若兮收好寻香蛊,小脸充斥着喜气洋洋,欣然道:“还是我有本事,第一个找到元宗哥哥。”张元宗淡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夸叶若兮上前抓住张元宗的袖子,眨眼道:“我们当然是来找元宗哥哥你啊。”
张元宗看着天真无邪的脸庞,赞道:“若兮你好厉害,整个江湖的人都被你比下去了。”夸叶若兮志满意得,一拍腰间的陶罐,扬着下巴道:“多亏了我的好蛊儿,要不是它还找不到元宗哥哥呢。”夸叶木樨在一旁应和道:“也亏了张大哥给我写的刀谱。”
张元宗虽不甚了然,但也粗略明了,两人必是凭仗某种灵蛊才寻得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暖意,却又有几分担心。他温和道:“只怕你们是偷跑出来的吧,见到我安然无恙,想必也放心了。你们阿爸一定担心你们了,还是尽快回南疆去吧。”
夸叶若兮撅嘴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元宗哥哥,才不要就这么回去。”她瞅见张元宗身旁的罩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