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蕤点了一桌菜，绝对超过两个人的食量了。

苏晋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有钱也不是这么铺张的，食物有食物的尊严，点了又不能被吃掉的食物会没脸见其他食物的。

顾明蕤见他看过来，温柔笑了笑，拆了一双干净筷子替苏晋夹了一筷白灼芥兰。

苏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面瘫并紧张地等待他的下文。

顾明蕤以眼神示意苏晋，“苏老师尝尝，我听说这家店的招牌可不只蟹粉小笼。”

苏晋当然知道这个，只不过他从来没尝试过除蟹粉小笼之外的菜色。f大周边这家本帮菜馆原本只做本地特色菜肴，后来因为开在大学附近，五湖四海的人很多，老板头脑灵活，逐渐开发了不少各地的常见菜色。

苏晋在顾明蕤期待的目光下不知如何拒绝，只好拿起筷子向碗里伸过去。

白灼的做法对材料的新鲜程度要求极高，芥兰碧翠如玉，淋上耗油跟其他调味料混合的酱汁。色泽通透，香气并不浓郁却很清新，竟也有几分诱人。

苏晋尝试得勉强，但他不希望在食物面前露出为难之色。即使是一盘白灼芥兰，也是有尊严的。

入口却意外地觉得滋味很不错。

脆爽甘甜，淋的调味汁提鲜提得恰到好处，盖过芥兰本身该有的那点苦味，却又不喧宾夺主。

苏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弯成美好的弧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不小心沾到的汁水。

顾明蕤看他的眼神更加幽深，但他深知一个斯文败类的真谛，现在还不是放肆轻狂的时候，只是笑问苏晋感觉如何。

苏晋歪着头，捻起纸巾擦了一下嘴角，认真地评价：“主客有序，相互补益，是一道很有风度的菜。”

顾明蕤眼里一亮，笑容更深，“苏老师这种说法真是新鲜。菜也有性格吗？”

苏晋悠悠抿了一小口茶，他总是有很多自己独特的理论，但是从来没跟人说过。顾明蕤表现得兴致勃勃又不失礼，这让他忍不住说了下去，“是有的，每道菜都跟人一样。有的张狂、有的沉敛，有的一眼能看出好处，有的却要细细品味才知道好。”

刚刚被茶水润泽过的嘴唇透着光亮水色，看起来柔软粉嫩。

修长的手指在擦拭的动作时从嘴角划过，顾明蕤突然有点羡慕那张被苏晋用过的纸巾。可以被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握在掌心，还可以碰到那花瓣一样的嘴唇。

如果是自己的手碰上去就好了，如果能用嘴含上去那就更好了，或许比想象中更加柔软香甜。被蹂躏过之后还会变得更加水润艳红，一定是更让人欲罢不能。

苏晋要是知道他认真解释食物性格论却还让顾明蕤这只衣冠qín_shòu产生sè_qíng的联想，肯定会气得耳朵根都红起来。

好在他不知道，所以说完之后只是安静地朝顾明蕤投来目光，顾明蕤看似认真听了半天，而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按苏老师这么说，那香锅和麻辣烫是一种很……sè_qíng的食物？”

“嗯？”苏晋认真地看他，模样透着些不解，他睫毛很长，使得一个大男人也会给人温顺又乖巧的感觉，甚至因为顾明蕤大胆的用词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顾明蕤大大方方又别有用心地解释道：“噢，因为它们制作的过程太野蛮了，没有情趣，像一场没有前戏的做爱。所有的食物都是一个味道，被酱汁强暴，只稍稍保留了一点食材原来的质感。”

苏晋被他说得脸红，怎么能有人把这种食物说成这样子。但是竟然又无法反驳，只好不回应默默低头吃。如果耳边头发能再长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被看出来耳朵很红。

顾明蕤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带着点不正经的哄诱：“苏老师不觉得么？麻辣烫和香锅的感觉像是yī_yè_qíng，只完成了ròu_tǐ的彼此成全，却没有充分尊重每一种食材的感情。不过，也很快乐，对吧？甚至还很诱人。”

苏晋碗底已经见空，都不敢抬头看他。顾明蕤简直太大胆放肆了，说得他不好意思去听。

看美人这窘迫的模样，顾明蕤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公筷给夹了一只蟹粉小笼过去。果然还是太害羞了，一点荤话都说不得啊。

顾明蕤自顾自笑了笑，没有刚才那么邪气，语气很温柔，“我开始体会到苏老师的观点，蟹粉小笼是种有内蕴的食物。你要跟它交流，慢慢去了解它内在的好处，才会明白这是怎样一种美味。”

苏晋把小笼咬开一个小口，鲜香滋味满溢。

顾明蕤……也许，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吧？

第六章 巴甫洛夫式撩汉

一顿饭吃完，没有苏晋预想中难熬，甚至，比他一个人吃的时候还要更愉快一点。

苏晋不知不觉中被顾明蕤哄着吃了许多蔬菜，十八个小笼剩了四个，实在是吃不下了。看着苏晋面对剩下的四个小笼，似乎又忍不住懊恼到要撅嘴的样子，顾明蕤内心萌点简直要被戳到烂。

吃饭、开车和打牌，都是极能体现一个人性格的事情，苏晋在这顿饭之后不由对顾明蕤升起一点好感——是个不油腻的商人，风趣开朗，有令人愉悦的风度。

哎，他一直听别人说饭搭子饭搭子，其实内心很不以为然，有蟹粉小笼就够了，还要什么人陪着一起吃么？

但如果顾明蕤做饭搭子的话，好像，也是可以容忍的。

顾明蕤会跟他说，“小时候我邻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