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忽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凡事一旦涉及真实情绪他就蠢钝得双商告急,一身撩人的满点技能可是能用于交普通朋友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和路楚然成为朋友似乎是此路不通了。
但他又琢磨不清路楚然的性取向和态度,就算真的要把关系往暧昧上面搞,也始终缺一个契机,所以才那么无所适从。
“你在发什么呆?写完了么?”路楚然看叶汐对着屏幕发了整整十五分钟的愣,忍不住开口问他一句。
他转过来有点茫然地看着路楚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那种神情有点类似于发着低烧时候的神志略微不清晰的迷迷糊糊。
路楚然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觉得温度异常,又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算了,你回去再写吧,也到时间吃药了。反正我明天也要全天在这里,今天就先早点回去好了。纪洱,那我和他先走了。”
纪洱低头玩手机,朝他们挥挥手,示意批准滚蛋。
叶汐听了路楚然的话,便把做了一半的总结保存了发到自己邮箱,然后关了手提从座位上起来,自顾自地推门而出之后,突然听到路楚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汐呢?”
他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纪洱朝着他的方向指了指。
繁华的街道霓虹如织,有一丝温软的夜风吹过他的耳畔,羽毛似的挠了一下,又轻又痒,痒到了心里。
他看着路楚然,缓慢地眨了眨眼,极小声地和自己讷讷地嘀咕了一句,“……他在找我。”
然后路楚然跟了上来走到叶汐面前,把临走的时候从吧台旁边的冰箱里掏出两个紫黑色的不知道什么圆果子放到他的手里。
叶汐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一阵很浓郁的果香,“这是什么?”
“百香果,也叫热情果,以前没见过吗。”路楚然回答,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叶汐摇摇头,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挺傻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听说过,没见过真的,有什么用,好吃么?”
“明天再告诉你。”路楚然看着他好奇的表情浅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哦。”叶汐应了一声,眼眸里的神色在思索的过程中变得深沉了一点,原先那点犹豫不决好像恍然消失了,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沉默了数十秒,若无其事地开口,“好像经常听你提到你妹妹,听上去感情很好。”
“嗯,我妹妹比我小八岁,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一直都是我照顾她,因为我家其他亲戚不是在国外就是在乡下,基本上很少见面而且很不熟,一直就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我到哪她就跟到哪,我吃什么她就馋什么,小时候我还挺怕她老这样跟着我会不会搞不清自己性别了,以后我喜欢哪个女的她也喜欢哪个女的……”
路楚然一谈到妹妹话就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语气里的情绪也没平时那么冷淡,正暗自庆没有性别错乱又暗叹着怎么反而自己性向错乱了的时候,就听到叶汐“噗”地笑了一下,跟他说,“没事啊,那你喜欢男的不就好了。”
路楚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尴尬了,隔了一会儿有点别扭想强行把话题拉回来,“那你是独生么?”刚问完又记起来叶汐说他没有家人,似乎更尴尬了,脸上表情都凝住了,有点难看。
叶汐眼神凛了凛,转开了脸没有让路楚然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语气还挺正常地回他说,“没关系,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是现在没有家人,以前还是有过的,我是我爷爷带大的,只不过后来他离开了。我是独生,所以还挺羡慕你们的,我念大学的时候几乎整个班都是超生游击队,好像只有我一个是独生的,每天听着他们说起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挺有意思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汐在很小的时候确实还羡慕过别人有兄弟姐妹而自己没有,后来却宁愿自己没有,别说是亲的连疏的都不愿有,恨不得他们去死,那样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待在爷爷的身边了。
再后来爷爷不在了,他只要听到别人家里有兄弟姐妹转而想到自己连家人都没有,就觉得像是被命运嘲弄了一样难受又委屈。
就如同傍晚一个人走在路上,道路两旁的居民楼的万家灯火在斜阳西沉之后渐渐亮起,而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连归途的方向都没有,等着自己的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
叶汐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或者说他感觉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的迹象,所以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扰乱平静的无聊往事,把话题重新引回路楚然身上,不愿意再多谈自己。
“你为什么会去当老师啊?你看着不像是那种很热衷于社交的人,可是教育行业每天都要和不同的人接触。”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我身边的人当初都觉得很奇怪。”路楚然说,“但是其实换个角度来想就很合理了,我想置身在人群里,但又不想和任何人建立联系,所以什么职业最适合我呢?也就只有老师了吧,只要负责任地做好份内的事情,别人就会信任服从你了。而且我大学的时候读过一本书,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学生是流动不息的,但老师却是静止的’,所以无论带多少人的班,只要结课的那一刻起,师生关系就结束了,就算我不记得谁了也不会觉得内疚,能不能被人记得我也无所谓。”
“我会记得你的。”叶汐很温和地笑着回应他,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