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持尴尬得手足无措,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司暇,更引来司暇那群狐朋狗友的哄笑。胖男孩短粗腿一蹬,就蹿到了风静持身后,直将他往座位上推,嘴里还叨叨咕咕:“嫂子别介啊,都自家人,哪天暇哥欺负了咱,还指望您老帮咱出气呢!”
风静持将馒头狗搂得更紧。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胖男孩带他绕着包厢圈圈转,向他介绍包厢内的各色人等,他就羞窘的连声道“你好”,顺利惹笑了一位面容鲜嫩的少年:“别祝我们好了,嫂子好才是真的好,对不对啊司暇哥?”
少年皮肤水灵,五官却深刻,有种混血儿的独特韵味,就算特意染了金发也毫不显突兀。他嘴角一勾,就亮出了两枚小酒窝,仰视风静持的眼神中藏着一种情感,名为挑衅。
馒头狗身体内的司暇立马汗毛倒竖,冷汗簌簌的下。眼前那小少年吧,嗤……穆郁……孽缘啊,愣是大师兄也要捶胸顿足的难搞啊。
“别闹了,穆郁。他只是我的朋友,风静持。”司暇行如清风,很快就绕过风静持身侧,坐到了小少年旁边,旁若无人的和他咬起了耳朵,举止亲昵。
很会看场合的胖男孩赶紧带着风静持远离司暇和小少年,坐到了卡座的角落,满脸堆笑的端茶送水,然后屁股一拍,在风静持身旁坐下,咔吱咔吱的嗑起了瓜子。
旁人打牌的打牌、胡侃的胡侃,也有人在唱情回百转的慢歌,可惜跑了调。风静持的出场虽然大大惊艳了一把包厢内的人,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司少”带来的人,远观可以,亵玩,就得小心自己的小命了。以至于风静持傻愣愣的坐了半天,没一个人上前与他说话,而貌似司暇跑腿的胖男孩则忙着嗑瓜子、剥杏仁,嘎吱嘎吱,老鼠子似的,瞬间吐了半桌的壳。
风静持也觉得坐着没意思,他想回家了。趁着暗光偷瞄司暇和那名为穆郁的小少年,他又怨懑填心,喉头堵了口气,不愿示弱般提前离去。将馒头狗放到身侧,他向胖男孩倾身,哑声问:“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风静持的过分谦恭吓呛了胖男孩。他咳得脸颊肉直抖,特有喜感,让八十岁的司暇看了,深觉眼熟——“万敦,嫂子叫我小敦就好。”
果然。司暇晃起狗尾巴,为见到了上辈子的铁哥们而欢欣鼓舞。不过万敦的真名其实是“万敦敦”,“敦”,取“敦厚老实”意,两个“敦”,就是忒敦厚老实了,没得说!然而“万敦敦”听起来奶气幼稚,他那来自东北的爹妈又粗犷霸气,愣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也不许他改名,害得他只得采取折中方法,去掉一个“敦”,稍显成熟像话。
不过万敦长得实在丰满圆润,他的名字听起来实在像“万吨”,他虽然对司暇毕恭毕敬、甘愿当牛做马,对着外人,可是要被尊称一句“吨爷”的——他爸靠黑龙江大庆的石油生意发家,家里富得流油,被有意巴结的同龄人称作“爷”,也碍不着什么观瞻。
“万先生。”风静持很庄重的点了点头,再次把吨爷吓尿。“嫂子你别这样行么,你咋这样呢,这不是折腾俺吗!”吨爷一着急,就纯正的东北话直冒冒,活像你面前坐了个膨胀版的小沈阳。
“嫂子嫂子,吃杏仁!”吨爷抓了一把杏仁就塞到风静持手里,不过在狗司暇看来,他更愿意用一大把杏仁堵住风静持的嘴,因为风静持好死不死的又说了一句:“您误解了,我只是司暇以前的同学,不是什么‘嫂子’。”
吨爷可算知道风静持是一代难得的正经人,开不起玩笑了。他用缝儿眼上下打量风静持,凭跟他爸混了小半辈子酒席饭桌得来的直觉,他猜测风静持不是“圈内人”,便稍稍放宽心,乐呵道:“好吧好吧,那您老姓甚名甚,贵庚啊?哪条弄里住?”
嘴套后,司暇直乐。这万敦真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司暇记得上辈子,万敦就是这样跟风静持搭讪的,不过地点不是夜店,而是人大的篮球场,那时风静持极为罕见的到人大来找司暇了,偶遇头顶司暇汗淋淋球衣的万敦,在为司暇扯了嗓子喊加油。
“风静持。十八。槐墩胡同。”万敦老油条,风静持的回答却一板一眼,另外将手里的杏仁全倒到了自己腿上,飞快的剥出一颗、递给万敦:“吃。”
吨爷受宠若惊,捧起风静持的手,简直把他当成了仙女。“风哥啊,”万敦随便扯了个称呼,“你人真好!”他飞快的瞅了一眼周遭环境,扯了风静持的袖子,让他俯耳,窃窃私语道:“风哥,你有没有觉得暇哥……喏,喏!”万敦引导风静持看向司暇的方向,在暗处伸出一只肥硕的食指,指尖直冲那小少年,语气愤愤道:“那小白脸,姓穆名郁,简而言之就是‘忧郁的穆桂英’,恶呸!他可缠人精了,天天跟在暇哥屁股后头,你说他是不是同性恋啊?”
万敦也算兴致一起就口无遮拦了。他是东北人,心直口快惯了,干脆倒黄豆般说了个痛快:“你看他那软塌塌的怂样儿,活像没了骨头!不就是家里有点儿关系吗,能唬谁啊,到头来还不只能在外国语学院当娘炮!风哥你知道吗,他那脸简直就是能揭能粘的纸片片,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他在迎新舞会上请暇哥跳舞!你说说,是个男人都快被他恶心死了!要不是咱暇哥大度,高瞻远瞩,那小白脸——风哥?”
万敦在风静持眼前挥了挥手,奇怪的唤:“风哥?咋了?我说错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