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经》和华佗行医手札里记载的丹方，有不少是妙手偶得记录下来，没有经过改良就搁置在那里的。

说起来这医书算是样奇货可居的宝贝，胡不归半天不到就连赠两人，也是慷慨大方的很，只是这次送的时候有言在先，让季雍帮他想想碧络丹的药引。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胡不归想不出来，未必季雍就琢磨不出来。

季雍先是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就把书里的丹方篇和华佗手札统统看了一遍，思索片刻，就说道：

“我要改良的丹方是雪芷丹，华佗仙师临去南瞻部洲之前，赠了许多药引给我，是一种碧绿色的小粒草果，我当日问过要往何处采摘，见他面有难色避而不答，就没再继续追问。”

“札记中还有几处提及这味药引，每次都故意隐去出处假笔带过，你说的那个碧络丹也在此列。”

“不过华佗仙师每次用到这个药引，都是在药香圃炼制新药。”

“你是说，那做药引的材料在这药香圃或许就有？”胡不归会意问道。

“不错，十之八九会在这里。想来这药引得来不易，是他的秘方，所以不愿意示人。”

胡不归想起山顶上还有个看门的老王，就建议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华佗老爷子有个药童守在这里，不如去问一问他，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季雍摇摇头，向着山坳某处一指，说道：“你说的可是这位药童，他年迈糊涂，怕是问不出什么。”

胡不归定睛一看，果然是老王扛着个竿儿在那里打晚枣，满头不修边幅的绿发长了不少，把眉毛眼睛都盖住了，造型看上去整个儿一洗剪吹加杀马特，敲下来枣子也不洗，在衣襟上擦擦，就吃了下去。

“老王！过来！”胡不归喊了一声。

老王听见有人喊他，撩开头发看了一回，见胡季两位仙君都是见过的熟人，一头扎进土里施展地行之术狂蹿过来。

他顷刻之间就到了两人眼前，欢欢喜喜问道：“可是我家仙师回来了？”

“还要过些天吧。”胡不归含糊答了一句。

随即岔开话题问道：“老王，你还记不记得华佗仙师每次回来炼丹，有没有专门去什么地方采过药？”

老王挠了挠头发，苦想半天，方才说道：“仙师一向回来就闭门不出炼药，十天半月都不出门，我没见他采过什么药回来。”

季雍早知问他是一无所获，只是问道：“那华佗仙师的丹房在哪里？可否让我看看？”

“山上抱厦左首第一间就是，里面贴了辟尘符，什么时候都不招灰的，里面的丹炉药材都没动过，仙师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仙君看看就好，可别乱碰我仙师的东西。”一问他话，老王就啰嗦起来说个没完。

好清静的季雍受不了这聒噪，嗯了一声，身形直接消失不见。

胡不归慢了一拍，等他召出符纸鹤想躲耳根清静时，衣襟下摆已经被老王牵住，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仙君慢走，您知不知道我家仙师什么时候回来，以前每次仙师回来，都会笑呵呵为老王剪短头发才去制药炼丹，然后放我漫山遍野的玩耍，如今我长发及腰，仙师却还没回来。”

长发及腰这个词让胡不归暴汗了一下，向老王说道：

“华佗仙师云游四方，说不定又去哪里看病，我先帮你把头发剪了吧，不然也挡眼。”

他自是知道无论老王再等上多久，华佗都不会再来。

心下伤感这仙界之大，而惦记华佗下落的，恐怕只有这位老迈昏聩的药童。

取出曜光匕首，刷刷几下就帮老王把头发割得像羊啃过的青草，卖相看起来比刚才还丑。

老王倒是全不知情，只觉得头发剪短了很是欢快轻松，原地兜了几个圈子，说道：“好耶，好耶。”又一头扎进土里不知所踪。

才割下来的头发缕落在地上，一闪一闪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胡不归心中一动。

我本是大山深处一棵包治百病的千年王不留行。

每次仙师回来，都会为笑呵呵为我剪了头发，才去制药炼丹。

想来这药引得来不易，是他的秘方，所以不愿意轻易示人。

他俯身下去，捻了一捻地上才削下来的老王头发，见已经尽数变成草茎，枝干上点缀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草果，正和季雍说的药引模样差不多。

原来如此。

老王是修炼千年的药精，身体发肤，无一不可入药，性情则是天真懵懂老顽童一名。

华佗收了他做药童，将之庇护在此，并不明言，许多种珍贵丹药关键药引，其实是王不留行的新鲜草籽，实则为了保护老王的安全，不让他被人觊觎。

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他和季雍今天肯定是要空手而归。

胡不归小心翼翼将所有草籽收拢起来，袖了过去找季雍。

季雍一见就喜出望外，掐指算了一算数量，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你我一人一半，十五日后即可炼成丹药，到时候你来意园寻我，就在通天仙宗璇玑谷幽眀涧之上。”

跟季雍这种聪明人做朋友有一点特别好，你不开口，他就算到你要什么，随手就把事给办了，还并不想着施恩图报。

胡不归打赌季雍肯定是想知道药引哪来的，但他没开口告知，人家就有不问的气度。

他沉吟一下，说了句：“好，那碧络丹对我特别重要，千万帮我炼成。”

“我还有一件事问你，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