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出现而又不肯露面的救命恩人，报刊上的现场照片，粉丝群的异动，池瑞恰逢此时的反向安抚……这些事拼凑起来太过蹊跷，想想都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难道沈辰丰是在怀疑……是他故意让照片流出去的？

沈辰丰在试探自己——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林羡就觉得心虚得不得了。

这已经不是沈辰荣该做的事了，如果沈辰丰真的起疑了，那他是不是已经猜到……这具躯体里已经不是同一个灵魂了呢？

林羡脸色发白地咬着唇，神色变化却被沈辰丰一丝不落的收尽眼底。此刻沈辰丰的脸色也略微沉了沉，然而他毕竟算个人物，在林羡失神的几秒内他已经将一切都深深的掩埋进那冰冷的面具之下，伸手来摸了摸林羡额头，蓦然出声：“荣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哥……”林羡心慌意乱地叫了一声，抓住他的手。在沈辰丰惊疑的目光下，冷汗涔涔的冒出来。“我……我有点难受……”

“怎么了？”沈辰丰立刻弯腰捧住他的头：“哪里不舒服？哥马上叫医生过来。”

“不……”林羡带着难受的音腔透着几分委屈，紧紧的张开双臂抱住面前俊挺的身躯，无助道：“很快就没事了，你陪陪我就好。”

面对林羡突如其来的亲昵和依赖，沈辰丰要去摁铃的手顿在半空，似乎良久才反应过来。

心底某处因两人这个难得亲密的姿势而变得柔软。他收回手，缓缓的将林羡按回床上躺好。眼中的温情暖意再度点燃，方才的疑虑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看到林羡变得通红的眼眶和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沈辰丰轻轻的笑了笑：“突然变得这么小孩子气，哥还真不习惯。”

林羡看着他，抿了抿唇，最后轻轻的侧过头，道：“哥，对不起。”

沈辰丰神色一滞，飞快的掩饰过去，问道：“为什么？”

林羡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为了秦渊——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很爱秦渊，为了得到他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然而……秦渊他不爱我没关系，池瑞居心叵测想利用我也没关系，可你是我哥啊！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相依为命一直走到今天，你从来都是爱我护我，我原以为你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害我的……”

右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堵住口腔里沉抑的呜咽之声，林羡似乎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声音闷闷地飘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可是到头来……你却一直在欺骗我！”

“当初明明说好……只要把秦渊送入监狱，只要让他一无所有，最后他一定会是属于我的……你明明都答应把秦天给我了，可为什么到最后你不仅不帮我救他，还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去找他？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荣荣……我……”沈辰丰看着他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出声，然而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静静的望着他，像是在等待一场裁决。

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的。

林羡闭着双眼，泪流满面，继续道：“这世上我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秦渊。谁都可以害死他，却唯独你不可以！你让我连为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你甚至还狠心将我拖下水做了帮凶，你让我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哥，你知道这种感觉吗？还是你根本就认为我所说的爱……无所谓？”

“你深爱过一个人吗？”

“你有疯狂的想得到过一个人吗？”

“如果你爱过……如果害死秦渊的不是你，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背对着沈辰丰，林羡蜷起的身子就像一只失去保护的幼鸟，肩膀无助抖动，呜咽的声音被压抑得十分低沉。

片刻之后，一只手扶到他颤抖的肩膀上，沈辰丰的声音终于沉下去，透着几分坚定和温柔，道：“谁说哥没有爱过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一直以来，都是哥最亲近最珍惜的人啊。”

沈辰丰眉眼深沉，声音中带着沉沉的失落，道：“也许哥的确低估了你对秦渊的感情，但是荣荣，你自己呢？有没有低估哥对你的感情？”

沈辰丰一向沉稳如山，即使是在这种时刻，失望与伤感也依旧没能让他削去半分气势。这毫无否认空间的一问，让林羡心襟为之一动，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便想下去：是啊，他有没有低估沈辰丰对他的感情？

他曾经也无数次的疑问过，沈辰丰对自己弟弟这么好，却好端端为什么会在秦渊的事情上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到底有什么非杀秦渊不可理由？

“……荣荣，哥原本以为聪明如你，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沈辰丰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说出来就好，之前的事情哥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往后，你不许再任性了。”

沈辰丰看了看时间，说：“哥公司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林羡一直沉默着没有做声，沈辰丰走到病房门口，忽又回过头来，柔声道：“连声再见也不跟哥说吗？”

林羡心乱如麻的转过身，双目通红地看着他，小声道：“再见。”

沈辰丰目光淡如春风，微微一笑，叮嘱道：“先好好休息，有事让助理通知哥。”

林羡咬着唇，点了点头。在沈辰丰走后，他盯着天花板怔了许久，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