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山下，一黑衣人临风而立。

那黑衣人黑巾蒙面，只见一对星眸映寒潭。素手胜白玉，巧按一柄彩纹剑。明眸流转，皓日顿黯。长剑一动，四方风起，万里云动。

那黑衣人长剑一出，直教独孤风凝立如山，神色沮丧。黑衣人长袖飞扬，暗传芬芳；轻衣曼舞，胜似姮娥。长剑舞动，一时间天地低昂，却是如何光景？笔者实难描述其万一，唯有杜诗圣能言。那剑法，当真如杜工部所言：“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教人见了，疑是公孙大娘再舞唐剑。如此剑法，美妙绝伦，当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剑法！这正是那《公孙大娘舞剑器》中所记之剑法，也难怪一代诗圣杜子美见了公孙大娘的弟子舞动剑器，会不惜泼洒金墨以赞其美。

黑衣人掌中长剑忽的飞出，剑走龙蛇，其意如担夫争路，其神如仙子妙舞。剑尖直刺独孤风的咽喉。

独孤风凝立不动。也不知究竟是他醉于黑衣人那美妙之极的剑法，忘了躲剑；还是黑衣人那一剑实在太快，独孤风躲不开去。

剑尖在离独孤风咽喉一寸之处突然停住。独孤风依然一动不动，他目光凝滞，呆呆地看着那黑衣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不躲呀？”声音尖锐，远远传来，竟如暗器破空，在独孤风的耳旁不住飞旋。

山脚下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任何人只要看那人一眼，便再也难以忘他的面貌；任何人只要看那人一眼，便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那人锦衣华服，手提鸟笼，一身八旗子弟的打扮。可奇怪的是，他人手中的鸟笼四周被黑布遮住，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而那人每走一步，鸟笼里都会发出几声兵刃交击、暗器呼啸的声音。

最奇怪的当数那人的脑袋了。那人的额头高高隆起，远远看去倒像是神话中的老寿星。他戴了一顶极其宽大的帽子。帽子虽遮住了他的额头，可那帽子前边的下沿也露出了不少的空隙，教人见了极不舒服。那顶帽子好像特别重，把那人的耳朵和眼睛都压得变形了。

而那人的脸面，丑得实在令人不敢直视。他颧骨高凸，脸颊深凹，两腮又涨得鼓鼓的，活像一只癞蛤蟆。因此，他的头就像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大葫芦，一个有一条大裂纹的葫芦。那人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自眼角处直至嘴角。而那人的鼻子，竟少了一半。

“她的剑既不刺，我如何躲？”独孤风一边回答，一边朝那人看过去。独孤风一见到那人，差点没吐了出来。

那人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那黑衣人道：“小姑娘，你为什么不刺呀？”

“他既不躲，我的剑如何刺？”黑衣人一边回答，一边向那人看过去。突然，黑衣人飞快地转过头去，两道秀眉深蹙，目中虽未流露出嫌恶的神色，却也显得颇为不快。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黑衣人忽然惊道。

那人笑了两声，说道：“你身姿曼妙，风姿绰约，纵是九天仙子，亦不过如是。只要旁人不是瞎子或白痴，都能看出你是女的。至于我叫你小姑娘，那是我猜的，毕竟谁都不希望这么好看的剑法会是一个老太婆舞出的。刚才你一开口，有如黄莺出谷，我这才知道你定是位小姑娘，因为这般娇嫩的声音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才说得出来。年纪稍大的女子是绝不会有这样美妙声音的，纵然她矫揉造作，我若听了，也定会觉得十分恶心，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如听仙乐。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剑法竟已有如此的火候！”

那人言语虽轻浮，却没有八旗子弟的那些纨绔习气。他举手投足之间，儒雅之气自然流露，若不去看他的那张脸，独孤风甚至会觉得那人是一个风度翩翩、fēng_liú不羁的美男子。而那人的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等的美男子，他那张丑陋的脸上难掩其心中傲气。这岂非怪事？

那人问道：“你们两人，一个不躲，一个不刺。我说你们在这山下又是剑拔弩张的，又是含情脉脉的，干嘛呢？小两口有什么矛盾就说出来，不都能解决了吗？千万别跟我那八师弟学……”

“你说什么？我只是想试试我的剑法。”那黑衣人低声啐道。

独孤风早就知到那风姿绝代的蒙面黑衣人就是吕莹，可惜他现在看不到吕莹那粉面含羞的可爱模样。

“你怎么会来太虚山？”独孤风问吕莹道。

“来帮你给那烛阴蟒拔牙，”吕莹答道，“甜儿告诉我的。我走近路赶来太虚山，本想试试我的剑法，可你却……”

“什么，给烛阴蟒拔牙？小姑娘，你可知道那烛阴蟒乃是上古巨兽，虽百牛百虎，难胜其力。你这小姑娘剑法虽漂亮，给人看看可以，可要真打起架来，恐怕还是差了点。你快回去吧，这么年轻，别送了性命。那烛阴蟒凶恶无比，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制服它。”那相貌丑陋的男子好心说道。

“多谢您的提醒！可那烛阴蟒不过是一条畜生，我若连这小土山上的畜生都制服不了，今后也别想去深宫屠龙了！”吕莹冷冷地说道。

独孤风本来也想劝吕莹回去，可听了吕莹刚才之言，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那相貌丑陋的男子喜怒无常，他见吕莹不听劝告，便大怒道：“这山是我师父的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你要上山，先赢了我再说！”

忽然间，暗器如雨，空中一片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