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张堰突然觉得从脊梁里钻出来一阵寒意,脚下的土地仿佛变成一块块薄冰,他在上面站的那么危险。原来他不光没有爸,连妈也没有。
阳生拽着弟弟不撒手,他也不知道张堰要被带到哪去,他和张堰都没上过学不懂什么道理,但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弟弟被带走。老板轻易的掰开他的小手,临走时还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脸。
第二天张遥被送到了医院治病。干瘦的阳生坐在院子里用树枝画着泥土玩,大哥不在家弟弟也不在家,他的家庭仿佛瞬间支离破碎。
一个礼拜之后张堰被轿车送了回来,袁丽踉跄的跑到门口去接他,被张堰一把打开了手。 袁丽哭着抱住他,嘴里哭喊着什么谁也听不清,张遥托着病怏怏的身体把他妈和弟弟带进来,邻居已经在露头张望了。
回来后的张堰没什么变化,除了跟袁丽不再那么亲,那天晚上他妈红着眼睛做的水蛋他一口没吃。
张堰从来没怪过阳生,他知道这和他的存在没任何关系,就算阳生不在,他妈该卖还是会把他卖了,毕竟家里只有张遥一个正常的孩子,袁丽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人生的意义就是传宗接代,她的希望全寄托在张遥身上,张遥不能有事。
他就是恨张宇辉,如果不是他吸毒那自己和阳生的人生绝对是另一套风景,他也恨袁丽,恨她懦弱和愚昧狠心。
有一就有二,张遥的病好之后张宇辉就戒了赌,他也不想让唯一健康的儿子没钱治病。所以当那个老板第二次找来的时候,袁丽竟然把张堰扯到小屋里,一脸丧心病狂的恳求:“还差五十万你爸的赌债就还清了!堰堰,妈求你了……”
张堰瘦弱的肩膀被他亲妈攥得生疼,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竟然被生生忍了下去,一滴也没流出来。
“啪”地一声,张堰碰掉了梳子,他伸着胳膊捡起来,仔细把|玩这把犀牛角梳,这东西是袁丽前些年和她朋友去泰国旅行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