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躬身领旨退出,蒙挚早已等不得,立刻低声道:“皇上,那12个禁军暗卫……全数殉职了。”
萧景琰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是朕大意妄为,害了他们。你去传朕口谕,抚恤厚葬,一应恩赏加倍。”蒙挚答了个是,又道:“昨天战英说你们元宵节后便时常出宫,依臣看这些贼子恐怕筹谋已久,所以才连暗卫的部署都一清二楚,暗夜之中趁其不备逐个击破,这才来向您出手。”
萧景琰轻轻点头:“他们只是没料到昨晚我们会突然带同大梁第一高手前去,否则……”他冷笑一声没再说下去,蒙挚也觉得甚是后怕,道:“贼子胆大包天,皇上即使不出宫,这宫中护卫也要加强才是。”
萧景琰又问起抓到的那个刺客活口,蒙挚道:“臣已卸了他下巴,口中用麻核塞住,包管他在皇上让他死之前绝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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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皇后求见被拒,黯然回宫。想着昨夜就听到消息,却不敢去打扰,好容易按捺着等到他下了朝,却还是不得见。仔细一想,自己竟是已有近十多日未曾见到他了,上次相见还是在太后宫中,心中不觉凄苦,怔怔地垂下泪来。
旁边侍奉的宫女见了,赶紧劝道:“娘娘别伤心,陛下朝政忙,得空了自会来看娘娘的。”
柳氏轻轻摇头道:“得空……?皇上得空了只会出宫去看他那位朋友……何尝……会想到我?”
另一个年轻些的宫女见主子伤心,忍不住愤然道:“什么朋友?不过是个男宠罢了!不知用什么狐媚下作的手段迷住了万岁爷……”
柳氏赶紧喝道:“胡说什么!?这些混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就敢在这乱说!?”
那小宫女吓得跪下了,可柳氏素日待下宽厚,她也并不如何怕,兀自说道:“娘娘恕罪!但并非奴婢胡说,宫里许多知道皇上出宫的人都这么说。还说……”
“……还说什么?”柳氏手指绞紧手中的丝绢,忍了忍还是问道。
“还说……还说皇上不纳妃嫔,就是因为……因为……因为有……龙阳之好……”那宫女也知这些乃是大逆不道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她话音未落,就听哗啷一声,素来端庄斯文的皇后竟一挥手把桌上的茶盘推落在地,茶杯茶壶摔得粉碎,热水四溅,两边伺候的人顿时全跪下了,直喊“娘娘息怒”。
柳氏却闭了眼睛一言不发,只怕是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心中有个声音不停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虽然长于显赫世家,从小就知自己的婚姻必定是家族荣耀的筹码,自己做不得半点主的,可哪个少女不希望嫁个恩爱和睦的如意郎君?她也曾在夜静无人时偷偷红了脸想,自己将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子?这个模糊的影子却在一次随母亲上山礼佛遇到山贼,被那人救下后,有了明确的轮廓。
被母亲告知要将她许配给皇七子靖王殿下时,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欢喜。这多么像戏文里的那些缘定三生的故事,一次偶遇,他英雄救美,她芳心暗许,然后便是执子之手,举案齐眉。
可结缡三年多,她慢慢也明白这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他的心不在她这里。
在今天之前她还能骗自己说,日久生情,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或许总有一天……
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机会?
真想看看,得了他欢心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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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已经好久没这么愁过了。就算在乍闻萧景琰身体抱恙时,他也没这么慌。
明知京城里伏着敌人要对萧景琰不利,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他烦闷恼怒不已。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憎恨自己这个普通人的身份,没有江左盟和琅琊阁相助,没了眼线耳目,他空有满腹智谋却无处可使,只能坐在这字画摊上发呆。
他本打算再过一段时日,萧景琰对他更加熟悉信任之后,再找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可现在别说独处了,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都是未知之数。
想到这里又担心那头牛倔性不改,明知宫外不安全还照样出来,若是昨晚那样的事再来一次……只盼静姨能拘得住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他现在不过是萧景琰新交的一个还算投契的朋友,他有什么理由为了他甘冒奇险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