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白毛拼的?”李慷关上门问道。
“嗯,白毛瘦,能睡下。”
“桌上那些吃的也是你们买的?”
杜虎傻笑着说道:“我看见小女孩就想起小双,就总把小女孩叫成雁霜,其实那个小男孩才是,我答应小女孩叫错一次就给他们买一个想吃的好吃的,就买了这么多。”
李慷看他这么细心,笑了笑,觉得这件事安排给他简直不能更合适。
“慷先生,我能问您件事吗?”杜虎突然问。
“什么事?”
杜虎有些迟疑地说道:“要是冯家还是不答应,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送回去,”李慷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又没犯什么错。”
杜虎的眉头倏地展开了,高兴地说:“我就说嘛!慷先生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拿两个孩子出气的!”
李慷笑了笑,说道:“等天亮了,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冯家吧。记得别露面。”
“哎,好!”
李慷脱下披在身上的大衣,递给杜虎:“把这个穿上,别冻着了。”
杜虎一拍胸口:“没事!我身体好得很!”
“你病了可别传染给孩子。”
杜虎想了想,接过了大衣。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哎哎好!慷先生慢走!”
这几个小时,冯家人都悬着心,静静地坐在前厅里,等着黎曙的消息。
突然跑来一个家丁,手里举着一个信封。
“洋先生!您的电报!”
众人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电报?”镇洋赶紧接过来,顾不得拿刀裁信封,直接一把撕开,从中抽出信纸。
镇洋眼前浮现了被摧毁的炮兵阵营,被尖刀刺穿的血红的胸膛,慌作一团的指挥室,前后劝导的参谋,无声怒吼的胡大帅,满地狼藉的作战图,还有他一人的灯火剪影,一声孤独的枪声,和一片血污的窗户……
镇洋的手颤抖着,一口气闷在胸口喘不上来,脑子像被充了气一样地飘,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
到他睁开眼时候,面前是苗医生,人中痛得麻木。
“冯先生!您醒了!”苗医生拔出了刺在人中上的针。
人们都凑过来。
镇洋身上没劲,让镇新扶起自己,雁林在他腰后垫了几个枕头靠着。
“我在外面候着,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再叫我。”苗医生拎起药箱,镇洋无力地点了下头。
冯老太太说道:“刚刚黎曙来过了,但她也不知道说通了没有。李慷已经疯了。”
镇洋手扶着额,慢慢地说:“赵参谋发电报说,胡方勇饮弹自尽了。想想人命还真是脆弱,我们已经走到这步了,雁霜雁堂还那么小,不能拿他们的命换,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天这么晚了,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有没有饿肚子……”
众人只是低头听着镇洋有些沙哑的声音,像外面刮的寒风。
“雁林,合同收起来了吗?”镇洋问道。
“收起来了,夷叔已经排好了。”
镇洋坐直了身子:“我答应胡方勇替他坚守到最后,也算是做到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冯家不会垮的。”
雁林拿来一支笔,打开笔盖,倒着递给父亲。
一家人心情沉重地听镇洋说着一句句啼血似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抚人心。
镇洋一笔一划地签字,哑着嗓子,说:“此后,我就是冯氏的罪人了……”
“别这么说。”镇新拍拍他。
雁林手里的仿佛不是一沓纸,而是一口众人为之吊唁的棺材。
天还蒙蒙亮时,两个孩子揉着眼睛手拉手,不知从哪里出现,走回了冯家大门,面对父亲母亲和爷爷的眼泪和全身检查不知所措,大人们也顾不得听懂孩子口中的“年兽叔叔”是什么。
第29章
当李牧终于回到李家时,李家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挂白布,布置灵堂,正常得不正常。李牧狐疑地去到了父亲的书房。
她只离开了半个月,李恭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岁。
李恭看见李牧,精神也好了些:“你回来了。”
“嗯,”李牧迈了进来,“先是大雪封了路,后来侯大帅非要留我多住几日。打赢这场仗,也多亏了这场雪。”
“听说了,侯大帅是个有福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