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水还是油？”

“先生，这东西怎么切？……不用切？”

“先生……”

书生无奈，“少侠似是不近庖厨，就不劳烦您了，院中有空，不如去练练功夫如何？”

陆飞雪自知添了麻烦，也不再掺和，出了厨房。

谁知尹一笑正站在厨房门口，眼带嘲讽的看着陆飞雪：“君子远庖厨？”

“……是。”

“真是好一个富家公子！”

尹一笑走进厨房，“先生，您出去罢，我来做些饭菜，也让你尝尝真正江湖人的手艺。”

书生放心不下，“我在一旁帮衬着罢。”

尹一笑不做声，只低头做饭。

陆飞雪并无早起练功的习惯，自小的毛病便是学会了就不再练，虽是半吊子了些，对普通江湖恶人倒是易如反掌。

在院中对着两只鸡瞎比划了半天，实在无聊，凑到厨房向里探头：“做好了吗？”

书生佩服道：“尹少侠果然不一般，饭菜还未出锅便已香气扑鼻。是我低估了。”

厨房中果然飘出阵阵芳香，操练了一整夜的陆飞雪此时也饥肠辘辘，从身后凑过去，拿起筷子便叨出两块东西进嘴了。

尹一笑没来得及制止，那人早已将生姜放进了嘴里。

“滚烫过油的生姜味道怎么样？”

陆飞雪张嘴要吐，尹一笑道：“先生家徒四壁，这两块生姜可值八文。”

陆飞雪无奈生咽下去，面露苦色：“这姜怎的与姜丝糕的味道不一样？”

尹一笑冷哼，“姜在寻常百姓家难得一见，这两块便已是了不得，谁像您府中的厨子般去粗取精，一块二十文的姜就取那么几根姜丝，自然是味道不一样。”

书生听罢尴尬笑笑：“小生寻常百姓，这姜便是从山上挖来的老姜，味呛，与那好的嫩姜自是不同。少侠莫要怪罪才是。”

陆飞雪摇头，看了看厨房内的东西自己多半不认识，便忍了忍没喝水。

“先生是儒家学派的弟子？”

书生笑：“无门无派，全凭兴趣，看的书杂了反倒无趣，便是乡试都未曾考过。多半许是因为各门各派各有其论道，小生看得多了便无法与一派同流，如此便只能在乡下教教书罢了。”

☆、第十一章

陆飞雪四下看了看，对书生小声道：“先生可曾想过入朝为官？”

书生道：“既是读书，自是想要当官为民做主。”

陆飞雪眼中带笑：“假以时日，我便会登上皇帝宝座，到时，先生可要来我朝堂上当宰相。”

“不可胡说！”书生吓得捂住陆飞雪口鼻，“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怎可乱说！”

陆飞雪刚要说话，尹一笑起身熄灭炉火，“这人昨夜没睡好，许是睡糊涂了，先生不必理他。吃饭了。”

三人上桌，书生似是还没缓过来，面如灰土。

“先生可别往心里去，在下乱说罢了。”

书生摇头：“小生只是想，若少侠真能当上……我也能真正为民间疾苦出一份力，不必在此干等。”

陆尹二人对视一眼，低头吃饭不说话。

用过早饭二人上路，尹一笑对着书生道：“好生教那些孩子，对自己好些，终有一日改朝换代，你会登上官位，为民解忧。”

“借你吉言。路上当心。”

离开村子，陆飞雪问尹一笑：“你不让我对那书生许诺，为何自己却说什么改朝换代之事？”

尹一笑只道：“终有一日，你不知道的事，我不说你也会明白。”

陆飞雪凝眉，“什么意思？”

尹一笑抿嘴一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陆飞雪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不知道，一时兴起便想着吟诗罢了。”

陆飞雪无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恨我？”

“吟诗罢了。”

……

二人走了片刻，路上风静云淡，一时间连鸟叫都不曾响起，陆飞雪不禁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