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红烧肉的香气起到一定的醒脑剂作用，赵医生放下包，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厕所，洗手。

“你回来得早，算是解决我一个难题，明天一早7点的飞机，我今天得早点儿回旅馆收拾行李，要给你送了饭再回，还真是晚了点儿。”李蔚然又走回厨房，端出一盘鱼香茄子，“今天晚上送别宴，你喝了这几天粥，可以适当开开荤，吃点重口了。”

赵明澄在厕所口水直流，一时影响了大脑发挥，脱口而出：“其实你做好饭冻冰箱里就行，我回来热了就能吃，也不用天天亲自给我送去。”

说完就后悔了。

然后万分庆幸，好在是最后一天，拔旗成功。

“新鲜饭菜就得新鲜吃，再热一次味道就不好了。”李蔚然端出两碗饭，在桌边坐下。

赵明澄换了一身柔软的棉布家居服。

没了战袍武装，赵副主任从刺猬变成了仓鼠，整个人透出一种让人想伸手揉揉毛的柔软。

“你们南方风味的百叶结红烧肉，第一次做，多提意见啊，万一不好吃别憋着。”李蔚然用筷子尖儿点点盘子。

赵明澄双目发光夹起一块：“喔唷李警官，你是天才啊！别干警察了，来海市开个餐馆吧，我保证天天去捧场！”

李蔚然露出在赵明澄面前少有的腼腆：“赵副主任太夸张了，我就会做点儿家常菜。”

赵明澄鼓着两个腮帮子，连眼睛也像吃了红烧肉，油光光，清亮亮：“不夸张不夸张，真的好吃，不信你尝尝。”说罢夹起一块扔进对面的碗里。

李蔚然抿抿嘴角：“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吧。”

“可惜明天就吃不到了。”赵明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得声音表演界的奥斯卡，这一声惋惜的感叹情真意切，催人泪下，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不忍。

“要不我待会儿再给你多做几道菜冻冰箱？”李警官如果不是也在埋头吃饭，一定能发现赵医生手下一点儿没停，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红烧肉吃得可欢，“你们医生真挺辛苦的。”

李警官从声音到表情都百分百真挚，赵医生终于不再飙演技，停了动作，支着手腕看面前的卷毛：“我可以叫你蔚然吗？我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李蔚然抬起头，眼睛一样晶亮，腮帮子一样鼓：“算！你叫吧。瑶瑶也这么叫我。”

“瑶瑶是谁？你女朋友？”赵医生警惕起来，我记得你说你单身的。

“别人的女朋友。我的发小儿。”李蔚然埋头继续吃。

看来是暗恋对象，老司机赵明澄一眼看透。

“没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以前一直觉得就是瑶瑶了，后来就不知道了。”李蔚然嗓子有点儿低，像被咽着了。

赵明澄长睫毛眨了两眨，忽然起身，慢慢走到李蔚然椅子旁边，扳着李警官肩膀转过身来，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我这样的怎么样？”

“啊？”李警官脸上是宿醉般的迷茫，刚费力吞下一口饭菜，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没注意听”。

赵明澄笑了。

李蔚然就看着赵医生那张漂亮的脸在自己面前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大到焦距开始模糊，宇宙开始混沌。

然后就是嘴唇上一阵麻酥酥的痒。

小鹿找到了他的水源。

原来接吻的味道像红烧肉一样好，像盛夏的艳阳照在身上，叫人热得受不了。

李警官闭着眼，享受他的初吻。

炎热的空气在周遭蒸腾，把人烘得晕乎乎的。

等到想起跟自己接吻的是个男人，是那个号称女朋友无数男朋友不少的颜性恋赵明澄时，李蔚然腾一下睁开眼，把人推得跌坐在沙发上，自己夺门而出。

●凉秋

李副队最近饭量忽然减了，这很不正常。

小刘悄悄向孟瑶报告情况。

付诗语在一旁不耐烦：“李蔚然是个成年人，你老像个妈一样关心他衣食住行，还关心他谈恋爱，这不符合正常的人际交往关系定律。孟瑶你再这样我是真的会吃醋的。”

孟瑶不理他，扭着小刘继续问：“什么叫饭量减少了？”

“从一天四顿减到一天三顿，每顿三两饭减成一两，以前没肉不吃饭，现在有没有肉好像都不在乎了。”小刘掰着手指头举证，“下午茶也不吃了，明明最近大案子不多，他连我放在抽屉里的零食都没动过！”

孟瑶皱眉：“的确不正常。难道是病了？”

付诗语忍无可忍：“李蔚然以前那本来不是正常人的饭量！现在才像个正常人！”

可惜没人理他。

小刘忽然又激动地拽着孟瑶：“对了，副队最近还不爱吹空调，7月底的天啊，他硬是说不热！”

孟瑶一拍大腿：“肯定是病了！”

好像秋天，提前来了。

●寒冬

赵明澄跟主任争取了半个月，才把这个到渝市交流学习的机会争取到手。

江湖上流传一句话：主任医师虽好，看病还得把副主任找。副主任是医院治病的主力，小到头疼脑热，大到疑难杂症，副主任技术过硬，经验又多，一般还正当壮年，比起混到专家级别必定年纪不小又要分一半精力参与科研的主任来说，堪称年富力强，术业专攻，好拿好用。

所以从院长到主任，都不愿意放赵明澄走。

赵副主任硬是出动左右护法，加了两个通宵赶出一篇三万字的论文，还替另外两位副主任扛了四台手术，才换来这三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