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是绯荷胆小,那些人看起来普通,可身上都带着股子旁人没有的气势,凶煞的很,韩清洺猜,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
回到家,韩清洺把东西放在门口,安慰被吓到的绯荷。
倒是水荷胆大,除了有些害怕竟也没什么,离了那些人就自在了。
此时正傍晚,天还未黑,韩清洺却早早掩上门,就怕家中多了个人的事被发现。那些人凶恶的很,让他不由担心若是被发现了,一家三口都遭毒手怎办。
将山上的事告诉蒋正文,韩清洺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蒋正文先是面色沉郁,不知在想甚,而后抱歉道,“给小兄弟一家添麻烦了,只怕是那伙盗贼追过来了。”
韩清洺;“……”
他心想你还装呐!那有盗贼有这气势?再凶恶的盗贼也不过流氓地痞聚集成害,哪有这般训练有素?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略有惧意的摆摆手,“总归是我施了援手,怎好反过来埋怨苦主?只盼那些该死的凶徒早些离去才好,莫要扰了村里人清净。”
蒋正文见少年年纪不大,刚见过凶徒,温文的脸上海带着惧意,却强作镇定安慰他,不由得有些歉意。这家人家中穷困,他临走前,也为这家人留下些什么吧。
韩清洺看看日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领着绯荷水荷去读书。
水荷自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日山上不太平,她也不好出去耍,干脆和姐姐一起学习。
那蒋正文见兄妹三人一同在一间单另的屋里读书,两盏油灯,三人对坐,脑袋对着脑袋,不禁有些新奇。
第30章 通天路
“早就想问,小兄弟你是读书人?”
绯荷水荷仔细练字,并不出声,韩清洺见蒋正文从内屋走出来看,便点点头,“正是,在下不才,前些日子得府尹欣赏,得了个秀才。”
这里律法经几代穿越先贤变幻,和古代大有不同,倒有几分四不像。秀才不仅靠可靠,还可以通过举荐获得,但是没了举孝廉一说,经举荐后也必须科考方能入仕,而非直接举荐成官。
蒋正文以为韩清洺是被举荐,也未多想,只是好奇的走进去,“可有文章,能否让在下一观?”
韩清洺脸色顿时纠结了。
见韩清洺由于,蒋正文才想起,自己逾越了。
如今的他,只是落难武夫蒋正文,而非九五之尊蒋政。
蒋正文也不尴尬,见韩清洺纠结,道,“在下幼时也读过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干些卖力气的活,也是好久未曾读书,只是幼时先生风采仍留心中,很是艳羡你们读书人,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读书人的文章……是不是唐突了?”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愧意和失落。
韩清洺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安慰道,“无妨,几篇文章罢了,你要看,拿去就是。”说着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叠文稿交给他。
古代文章也是靠一篇篇磨出来的,虽有现代系统教学打底,但文采、知识乃至笔力都是靠积累的,因此韩清洺也不敢懈怠。
以往回家后,都要写上两篇练笔的。
他可不准备走商贾路子,士农工商,商人最贱。虽经历穿越者搅事,商人地位大大提升,但总归不入流。
毕竟商贾是赚钱最多的,这样一等人,若是没了地位限制,怕是颠覆朝廷不在话下。
看了几篇,蒋正文心中便有评论。
此人文采有限,文章并不华彩,却有几分落在实处,针砭时弊之意,几篇文章颇能点出天下大势,只是限于读书人困囿方寸之地,不能真正到处游历,因此见识有限,并不深刻,文笔间略显稚嫩,看他年纪,也是应该,只是文章条理有序论点分明,看得人神清气爽思路分明,想来是个聪明孩子,自有一番理论。
蒋正文看着文稿,时而皱眉,时而流露赞赏之意,倒是看的韩清洺心里恶念涌动。这人给他添这么大麻烦,总不好让他太惬意不是?
看完前几篇文稿,蒋正文不由道,“这些文章,深刻有之不够深,华彩有之不够华,不过篇篇立意清楚,倒是难得的思路清晰之人。”
“兄台这样子,倒像是我学中的先生了,不像武夫,更像学富五车的文人。”
正在抄书的韩清洺闻言,抬头温和一笑。
蒋正文果真脸色一僵。
韩清洺却笑笑,未再说话,认真读书。
这毛笔也忒难用,穿越先贤那么多,就没一个想造自动笔圆珠笔的么?
蒋正文本是爱才心起,想指点韩清洺一番,此番下来却不太好说话了。说起来,他如今身份是个武夫,怎好对正经秀才指指点点?
蒋正文也不好说话,只是老实看文章。
韩清洺却想,这人怕不是普通富商,此等见识,非常人有之。这些评价,张生李星尔两人都说不出来,只在他那位正了八经的学院院长口中听过。
他曾让张生帮他带文稿给老先生一观,来纠正自己。
蒋正文突然脸色一僵,不动,韩清洺也察觉不对,伸头过去看,脸色一僵。
糟糕!这不是那篇愚孝论吗?
蒋正文道,“此篇文章倒是精彩,辞藻恳切不失优雅,举以典例施以大义,只是这立意……”
“愚孝论,却是与国纲有违。”
一言诛心!
与国纲有违,说的轻巧,可其中深意,却令人胆寒,
韩清洺眼神微动,最后面色晦暗,停笔不动,眉头轻皱似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