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模样也已模糊。只有哥哥的脸，从少年的青涩，青年的硬朗……一直到现在。

想到以后两个人都变成老头子，哥哥会变成那种看上去很恐怖、心却很柔软的老头子，周围的小孩一开始会怕这凶恶的老头，可慢慢就会发现这老头怎么欺负都没事，便会慢慢黏上来，自己则在旁边冷着脸看着傻乎乎笑的哥哥……

那样的生活，是苏白梦里都会笑出来的一幕。

可是，随着哥哥年龄的增大，哥哥周围的人都开始关注哥哥的婚事，甚至自家的邻居还和自己提过，觉得某家某某的女儿今年年龄大了还没对象，问自己觉得怎么样，要不要给哥哥介绍一下。

自己冷漠的表情把对方的话吓回去了。人家以为是自己看不上给哥哥介绍的对象才那么冷漠，心里还有点愧疚……

可自己心里明白，真正龌龊的是自己。以卑鄙的理由霸着哥哥不放，应当愧疚的小人，是自己。

于是，心里越来越明白兄弟这种关系，再怎么亲密，和老婆还是没法比的。

几十年后，站在那个面恶心善老头子旁边的应该是个老太太，而不是同样一个面色不善的老头子。

至于自己，哥哥可以让自己时不时去蹭顿饭就不错了。

看着哥哥子孙满堂的样子，自己只怕……

苏白绝望地勾勒出一个晚景凄凉的老头子的场面。

也许自己的遗产可以留给哥哥儿子的儿子的儿子，不知道这样，他们会不会让自己和他们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骨灰洒在一块？人家会说自己变态吧？

到那时候，自己可不能让哥哥晚节不保。

人家说自己不要紧，任何对哥哥不好的想法，哪怕一点点……都是自己无法忍受的。

苏白痴痴地想着。

因为在乎，所以没法下手。

不过，偶尔揩点油安慰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吧？

苦笑着，苏白叹了口气，正要像平日那样在哥哥睡着后伸手环住哥哥，耳旁冷不防地响起哥哥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的苏白心虚地停住动作。

“好吧，我决定表白了。”

“啊？”

“小白……我觉得我好像找到可以结婚的好女人了……

“嘿嘿，和你说完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事。不说的话，那个人就不会知道不是？嗯嗯，谢谢小白，我……我睡了！”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原本一直瞒着弟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心里再没心事的顾苏心一宽，径自睡着。

原本想要环住哥哥的苏白，胳膊就此僵住。

第十章

“老实人八成是有女朋友了，我上次有听到他接女人的电话，而且……那家伙最近开始有修边幅了，恋爱中的男人啊……”

饭桌上温良这样感叹着，“小白脸，既然他不回来做饭，我也就不回来吃了。啧！可惜，老实人人虽粗鲁了些，做的饭倒好吃……”

苏白一时间苍白了脸。

被这几天甜蜜的气氛迷晕了头脑，忽略了可怕事实的自己太愚蠢！

这才想起哥哥这段时间来不寻常的苏白，眼睛忽然瞪得很大。

对了……今天早上，哥哥还问自己：穿这样如何？

一向不注重穿着的哥哥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哥哥每天在约会？好几次把自己扔在家里没回来做饭……是和那女人一起？

一脑袋乌漆抹黑的东西，苏白发觉自己的手忍不住颤抖……不行！今天上午有重要的手术！

慢慢按捺住自己的胳膊，感到身子渐渐安静，苏白脸色缓缓恢复了正常。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么？自己唯一要做的，只是确认一下，是谁……在不经意的时候，觊觎了自己的宝贝……而已。

然后，像往常一样，赶走她。

苏白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轻轻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早下班赴约的顾苏，到了约会地点才发现——

“医院？”

看着门前的建筑，顾苏有点惴惴地问奎茵：“你……来探望亲友？”

“我没什么亲友的。”奎茵却只是微微一笑，拉着顾苏径自进门。

虽然弟弟是医生，可是对于医院完全没概念的顾苏只能跟着奎茵，在医院的走廊里穿来穿去，然后在奎茵走进某房间后，惴惴不安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候。

不久穿白衣的医生出来，笑着把化验单给他，“母子平安哟，你这个当人家爸爸的，怎么现在才陪老婆做检查？”

一句话，顾苏如坠雾里，不过关键词却还是懂了的。

“母子？爸爸？老……婆？”

顾苏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本能地，他抗拒承认自己猜对了，直到被奎茵拖到一家烤肉店，点好菜，烤熟的肉塞到嘴里，顾苏还是呆呆的。

“好吧！告诉顾大哥好了——”奎茵却在吃了一口烤肉后爽快地一笑，证明了顾苏心里的猜测，“我要当妈妈了。”

“呵呵，好事好事！恭喜小奎要当……当妈妈了？”顾苏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却一不小心喝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