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苏瑾瑶把兰台殿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又让人挪了几株梨花树过来,还仿照从前的样子,搭了一座秋千架,天气凉爽的时候,就坐在树下看看书,荡荡秋千。
这一日午后,苏瑾瑶新腌好的笋尖开了封,她取出一碟子,想留着晚上就粥吃,就放在了榻上的几案上,自己则坐在一侧给宇文灏的靴子绣靴面。
靴面是黑色的,用金色丝线绣的云纹的图样,底边上有用浅蓝色丝线绣了水波纹,上头的封边,苏瑾瑶准备用淡蓝色丝线缀一圈儿莲花纹,和底边颜色相同又花样不同,省的单调。
鞋底已经纳成,单等靴面绣成,再缝上边,一双靴子就做成了。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瑾瑶以为是宫女进来添水,就随口说道:“晚饭给我留一碗粥就可以,厨房里的笋尖儿腌成了,晚上你们取些就着吃粥吧!”
外头没有回应,苏瑾瑶探了探头,明黄色的衣服露出一角,苏瑾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下了软榻。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宇文灏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心不在焉的说道:“起来吧!朕路过这里,随便进来坐坐,没有打扰你吧?”
苏瑾瑶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皇上何时来都不算打扰。”
宇文灏点点头,一眼看到榻上绣了一半的靴面,看大小,似乎是他的尺寸,皱眉问道:“这是你做的?给谁做的?”
苏瑾瑶低下了头,回道:“我闲来无事,想给皇上做一双靴子,手艺不好,还望皇上不要见笑。”
宇文灏颔首,拿起靴面看了一眼,上面的针脚很熟悉,和他寝衣上的如同出自一人之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苏瑾瑶看着他的动作,眼泪不争气的打湿了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喃喃道:“从前你的寝衣都是我做的,不知道如今你还会不会穿我做的鞋子。”
宇文灏抬头看向她,眼中是复杂的神色,余光又看到碟子里的腌笋尖儿,指了指问道:“这个也是你做的?”
苏瑾瑶想起从前他很喜欢吃,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递到他嘴边,“皇上不如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宇文灏中了咒一般,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心中却一阵苦涩,这个味道,和她当初做的一模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苏瑾瑶一脸期盼的看着他,说道:“皇上若喜欢,我便多做一些给您送去,早膳的时候可以就着粥吃,味道最好了。”
宇文灏愣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不要了,朕的早膳,从来不食这些东西。”说罢,再不看她一眼,逃也似的离去。
是夜,长乐宫
孟芙窝在宇文灏的怀里,享受着他怀抱的温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她温存过,自从苏瑾瑶离去后,他连后宫都很少踏入。
“皇上,听闻您今日去了兰台殿,看了苏姑娘?”孟芙问道。
宇文灏紧了紧胳膊,闷声道:“唔!你都知道了?”
孟芙半支起身子看着他,眼波流转,“皇上,臣妾有句话,很想和皇上说。”
看宇文灏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就接着道:“姐姐已经离去很久了,皇上也该释怀了,或许,苏姑娘的到来,就是姐姐在天的遗愿呢?”
宇文灏目光始终看着上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孟芙也不催他,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良久,宇文灏叹息一声,问道:“若是一个人连生活习惯都模仿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你会觉得很可怕么?”
孟芙知道他在指什么,笑笑说道:“怎么会呢?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明她很用心,但凡这样的用心,都不会是恶意的。”
宇文灏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向来善解人意,是朕的好皇后,有你,这后宫才可让朕安心。”
孟芙嘤咛一声,歪倒在他怀里,“皇上!”
东海
程华胥从青镜殿出来,也不上轿辇,闷头往前走,龚德全知道他有心事,喝退后头的人,独自追了上去。
“皇上,可是萧容华服侍的不称心?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过夜了吗?”龚德全追着问道。
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程华胥突然停下了脚步,对龚德全道:“萧容华的孩子,月份似乎不对,朕心里很不舒服,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龚德全愣了一下,黑夜里,他看不清程华胥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平稳的呼吸,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紧了紧喉咙,低声道:“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月份不对,找太医便是。”
程华胥冷哼一声,“哼!萧绵绵这个贱人,还想生下朕的孩子,她不配。”
龚德全从头到脚起了阵阵的寒意,萧绵绵几次陷害苏瑾瑶,程华胥都看在眼里,一直没有发作,他以为他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会再追究了,却不曾想,他绝情起来,比谁都狠心。
这天夜里,青镜殿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凄惨的叫声,直透夜空。
程华胥在宣光殿批折子,听到青镜殿的人来传消息,他不慌不忙的将最后一本作了朱批,这才起驾去青镜殿。
青镜殿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宫人忙着进出,太医和产婆忙着照顾萧绵绵的身子,血腥味儿已经传到了殿外。
程华胥不慌不忙的走进外殿,太医赶忙上前回话,“皇上,萧容华服食了极阴寒的东西,孩子是保不住了,又损伤了母体,只怕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