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轻哼了一声,从明一身旁走过,视线在人群内缓缓的扫了一圈。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谁的脸上刻意停留,然而每一个人在她目光移到自己脸上时,都感觉自己被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柳夕缓步走到刚才的站立的地方,妙音被打落的那把剑依旧插在地上,剑穗在夜风中微微摇摆。
她手一捞,长剑落入手中,随手挽了个剑花,剑尖指着先前打败妙音的那名青年男子。
那男子白面长眉,明目隆鼻,身穿浅黄色道袍,布料华贵、做工考究,手握一柄青钢剑,颇有几分英气逼人。
见柳夕剑指向他,男子拱了拱手:“全真龙门派焦世恩,道号阳明,见过太真师叔。”
柳夕皱了皱眉,看向守静老道:“小牛鼻子,为什么他先说俗名,再说道号?”
守静老道花白的眉毛耸了耸,心头怒火熊熊,忍不住就想发作。
然而见到玄清几名老道姑已经拔剑出鞘,他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告诉自己千万忍住,不能给小纯阳观开战的理由。
“太真师叔有所不知,我这徒弟并没有正式出家,乃是我全真龙门派的俗家弟子。”
柳夕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既然不是正式道门中人,有什么资格来争夺道统?”
“话不是这么说,山中也是修行,红尘也是修行。佛家还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难道我们道门还比不上那群秃驴开明?”
守静走到焦世恩身边,又指了指其余派系的队伍,说道:“不只是我们龙门派,其余各派也是俗家弟子居多。世界日新月异,我道门要扩大要传承,自然也需要与时俱进。”
他又看了看玄庭等人,嗤笑道:“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像纯阳一派,只剩下几个老道姑撑门面,几十年过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纯阳一派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玄庭玄清等人,则是神色黯然的无声叹息。
柳夕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实际上守静等人的做法才是对的。
包容并蓄,求同存异,这才是一个组织发展壮大的路线。如果严格的按照古老的规矩行事,在经济高速发达的今天,的确连道统都传不下去。
小纯阳观因循守旧,不肯融入现代社会,躲在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悠闲惬意,很有隐士高人的风范,但哪个年轻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年华,荒废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
在过去小农经济占主导的年代,小纯阳观的确是人人艳羡的世外桃源,避世隐居的最好去处。
现在嘛,求别人来,别人都不愿意来。
见柳夕沉默,守静老道继续说:“太真师叔,我们之所以举行“以剑论道”大典,就是担心纯阳道统无以为继,这是我们全真道派的巨大损失啊!”
“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咯?”柳夕冷笑道。
守静顿了顿,不理柳夕的嘲讽,说道:“全真一脉本是同宗,不管师叔有何看法,但我们这次来并不是和小纯阳观理论谁是谁非。百年前无尘祖师便与我们各派祖师击掌为誓,每十年一次以剑论道,决定吕祖道统的归属。”
“说来说去,还是比谁的拳头大,对吗?既然大家看法不同,那就动手吧。”
柳夕长剑一抖,斜视众人:“谁先来?”
守静老道眼中精光一闪:“太真师叔,你要参战?”
“刚才听你们说了规矩,我的年纪未满二十五,有何不可?”柳夕反问道。
守静老道与其余各派领头人彼此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看法。
先前柳夕的气场太强,连他都不自禁被她的气势所慑,年轻一辈的弟子有几人能顶得住?
而且,小纯阳观在必输之时将柳夕推出来作为救命稻草,仅从这一点,傻子都能猜到柳夕的功夫绝对不一般。
虽然柳夕看上去像个普通的高中学生,然而十二派的领头人,谁敢真的拿她不当一回事儿?
守静老道读懂了众人眼中的意思:无论如何,阻止她参战。
“太真师叔,你的年纪的确符合规定,可你的辈分太高。以剑论道当初的本意便是考教各派年轻一辈的本事,你……不能算年轻一辈吧?”
“不错。”另一名老道走上前来,说:“太真师叔,你是无尘祖师的关门弟子,她老人家的辈分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少也要高出那么四五辈。你是她的弟子,这辈分……小辈们和你动手,首先就缚手缚脚怕伤了你,根本不敢真正的放开手脚,未免有些不公平。”
“说的极是。”
明一道长也附和道:“太真师叔,你想想,就连我们在你面前都要称一声师叔,小辈们怎么敢和你动手?”
“就是就是。”
“这不公平。”
“辈分上差了,不符合规矩。”
……
十二派的人纷纷叫了起来,吵吵杂杂的反对柳夕参战。
柳夕看了看守静等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玄庭等老道姑。
玄庭低眉顺目,对面前的纷乱不闻不问。其他人老道姑更如木雕一般,一言不发。
玄清倒是想说话,被玄庭淡淡的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嘴巴。
柳夕皱了皱眉,拔高声音叫道:“闭嘴!”
吵杂声顿时嘎然而至,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柳夕。
“吵什么吵,说来说去不就是觉得我以大欺小吗?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老,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好意思说我以大欺小?”
守静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