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微晃晃手腕,操作框在面前缓缓铺展开,他随手点了一下,一张图片随之显现出来。
瘦削的少年蹲在花丛中,举着相机,聚精会神地把镜头对准花朵里的蝴蝶。少年微微仰着脸,左颊有一道泛白的伤疤,一枝玫瑰花枝从他臂弯斜着穿过去,花瓣正好吻在颈中,他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半边锁骨,又被花叶挡住了。
“……”容总裁的脸色顿时一沉,于是第二天锦锦起床后,惊悚地发现聂云瞎了一只眼(。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操作框里陆续滑过十来张图片,带着伤疤的少年拍完照片,躺在草坪上跟同事们视讯聊天,嘻嘻哈哈笑的很灿烂;然后天色变暗,他回到屋里,左右环顾一番,神色有点烦躁;但是接着又高兴起来,跑去厨房做了几道甜品,抱到客厅里,找了个最近很红的肥皂剧,边看边吃……最后一张,微弱的月色里,少年抱着被子,安静地睡着了。
容微注视着照片里安睡的锦锦,慢慢伸出手,在虚空中蹭了蹭他的脸。
“阿容。”
没有听到推门的声响,但是背后忽然传来温和的男声,温和地叫了他的名字,那声音似乎很近,尾音却带着细微的回声,像是遥远天涯有一场大雪纷纷落地。容微一僵,手指即刻顿住了,紧接着,仿佛被影像里的少年烫伤了肌肤,他刷地把手收了回去,面前的空气微微一颤,操作框瞬乎消失。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洁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现,但是仍然安静地坐着,没有转身,平视着窗外温软的云,冷冷地问:“什么事?”
男声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这次多谢你帮忙,我很感激,所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说了。反正无论如何,你交代的事我都必须去完成,”夕阳被高楼遮挡,仅剩下半片嫣红,霞光映的容微眼里尽是血色,嘴唇却是苍白的,冷冷地打断了背后的声音,“至于这一次,我知道,我不该与付沉沙起争执,我愿意接受任何责备。这样你满意了么,殿下?”
“阿容,”对方语气里带了一分宽容两分无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有其他吩咐,请尽管直说,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容微再次打断他,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对方无奈地叹口气,温和宁静的嗓音里附带着轻微的回声,不知道来处,悠远地传到耳边:“自从……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但是也没有想到,现在你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了。”
话音落地,空气顿时紧绷起来,容微沉默着,手指握的泛白,仿佛用尽了力气。然而他终究没有把椅子转回来,只是微微侧过脸,发出一声傲慢而短促的嗤笑:“既然殿下要求,我就再说一句。”最后的夕阳照在房间里,光芒与美丽的容貌互相辉映,他冷声道,“那份邮件——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很不高兴。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也请你管好身边的人,不要在公事之外再给我找麻烦。”
“……”对方沉默几秒钟,而后温和地答应了,“好,我会注意。”
☆、第十四章
锦锦吃惊地看着聂云:“云哥,你眼睛咋了Σ( ° △ °|||)︴?”
容府首席侍卫苦逼地捂着胸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他左眼上用棉纱包扎着,内里一阵一阵的刺痛,当然这点小痛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还很痒,又不能抓,于是简直被折腾的五内俱焚,心情灰暗得不得了,此刻看到活动的导火索这么茫然又惊奇地追问,一口血闷在心头,内牛满面地回答:“没事,就是不小心看到了不能看的东西,所以它自己羞愧的瞎掉了。”
锦锦:“……”
原来瞎狗眼这种事真的会发生?锦锦目瞪口呆:“怎么会?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哎,别提了。”聂云悲伤地扭过头,招手叫俩跟班小哥上了后座,然后才打开副驾驶的门,对锦锦欠身示意,“走吧锦少,我送你去店里。”
囧,都瞎掉了还这么敬业我怎么好意思啊!锦锦迟疑地看着他:“你……还是别送我了,多休息一下吧。”指指跟班小哥,“让他们把我送到路口,我坐公车去就行。”
聂云摊开手:“不行啊,先生吩咐过了,必须是我亲自护送,不然不许你出门。”
锦锦:“……”
锦锦一怔,顿时就纠结了,聂云按了按又痛又痒的眼睛,不在意地笑了笑,推着他坐到舒适的座椅上,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大门:“放心吧,开玩笑的,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已经治疗过了,过几天就能恢复。”
“……”锦锦松了一口气,“妈蛋,吓我一跳。”
到了店门外五十米,聂云才停下车,把锦锦放出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进店里。
然后他脸上的笑慢慢消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接着在通讯仪上拨出一个号码,把手腕放在耳边。
“韩敏。”容微的下属熟练地叫出韩店长的名字,“人已经送到,该你接手了。要注意的事先生都已经嘱咐过,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机会可以浪费了。”脚下一踩,车子原地转了九十度的弯,并非返回玲珑园,而是向另一个方向驶去,聂云盯着繁华的街道和行人,慢慢地说,“他不是普通的诱饵,在抛出去之前,不能有任何闪失。”
锦锦穿过铺设着鲜花和红毯的大厅,一路朝气蓬勃地和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