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口干的要命,脑袋很痛,太阳穴处好似有人拿着小锤一阵一阵地敲。
知道自己这次又是病了许久,也不知道昏天暗地地躺了几日。
这些天迷迷糊糊间,影影绰绰见到到那个莽汉进进出出的身影,还有前世**的幻影,掺杂了些上辈子的物事,苏凌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有些喜悦,又有些茫然。
就这么死掉了,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孤独。
他最害怕,最恐惧的孤独。
昏迷间,细细碎碎的,耳边老是有人在说着些什么,吵得苏凌不得心安。
别吵,苏凌好想跟那人说。
但耳边的细语仍是不断,虽是吵吵嚷嚷,但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苏凌发现自己又一次的苏醒过来。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可怕的木**。
“唔”
依偎着**头,苏凌发现嗓子疼得发不了声音了,脑袋痛得要命,口渴的感觉更是难受,苏凌摇摇晃晃坐了起来,想下**拿水喝,脚尖刚触地,脑子一阵晃荡,竟站不住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卧房的大门瞬间被推开,一个急吼吼的身影立刻冲了进来,
“囡囡!”
苏凌瑟缩起来,是那人。
戚武见着苏凌光着脚丫跌在地上一脸惊慌,心底疼得要命,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粥,冲过去,一把将苏凌抱了起来,放在**上。
“你作甚么倒是唤上一声。”
戚武四处摸索了一下苏凌的身子,看见没什么擦伤,也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以来眼见着契弟的身子已然有了好转的迹象,虽然还是起不了**,但气色已好了许多,戚武到田间干起活来也是诸般力气,心情一扫往日乌云。
“你方才要做甚么。”
苏凌不敢跟他对视,但口渴实在太甚,只得拿指尖指了指松木柜上的水壶,害怕又讨好地看着戚武,
“水”
戚武连忙过去倒了一碗,扶着苏凌的身子喝了下去,苏凌有些气喘,渴极了一时间喝急了呛到,不由得剧烈咳嗽。
戚武摇头,“你啊,喝个水也能整这么多事儿。”
苏凌再度瑟缩起来。
看到**上人儿那般楚楚可怜的姿态,戚武一时的埋怨瞬间绕指柔,只想上前抱他在怀。
门口吱呀一声,是阿昌拎着木剑进来了,看见苏凌已经醒了坐在**上,喜从心来,也不管脚底沾满了泥巴,骨碌一下就爬上了苏凌的**,
“嫂嫂,你醒啦!”
许是阿昌真诚的喜悦感染了苏凌,苏凌勉强朝他微微一笑。
戚武一见着阿昌灰扑扑的脸,赶紧乘他脚还没踩**褥时提了他的后衣领就下来了。
“你这楞头子,鞋呢?”
阿昌从怀里掏出布鞋,宝贝似的,“外面下雨,怕鞋湿了,收起来哩。”
村上贫瘠,人人都是土里讨饭吃,果腹问题尚未解决,更何况穿着,戚家虽说是湖石村还过得去的家庭,可阿昌的一双布鞋,可不是村里谁都有的奢侈物品,大多村里的小孩无论冷暖都是光着脚丫满村跑,戚武自个儿穿的也都是些软藤条编织的藤鞋,他心疼幼弟,去年赶集好不容易买了双布鞋给阿昌,阿昌也是甚为珍惜,一般天气不好路上泥泞那是宁可将布鞋藏于怀中,决计不肯弄污了去。
戚武心有戚戚,叹了一口气,“天冷,穿上罢,穿坏了大哥再帮你买去,等会儿脚上些冻疮有你好受。”
苏凌闻言余光瞥见自己的布鞋,竟是精纺的细丝绣鞋,心下一时间不知什么滋味。
戚武将阿昌赶出房门去洗脚穿鞋,回头一看,契弟正在盯着自己的脚丫发愣,戚武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他的脚。
苏凌的脚不是肉乎乎的类型,可是干净细腻修长,脚趾圆润,粉圆粉圆的,透着柔柔的触感。
戚武心内的猛兽又开始挠爪。
许是目光也有压力,苏凌一下子感受到来自戚武的视线,那样可怕的目光让他一阵心悸,苏凌当下就想将脚缩回被子中,可是显然已经太迟。
戚武的大掌一下子握住他的一只右脚,在掌心上不轻不重地揉弄着。
苏凌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大掌,可如同以往那般,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你”
放开我三个字还未出口,一阵熟悉而可怖的气息迎面而来,戚武已经撷住了他丝毫没有血色的唇。
原以为狂风暴雨将至,苏凌闭上了眼睛,但唇上的气息虽是愈发浓厚,但仍是轻轻的,慢慢的,用着粗糙的舌尖描摹着他的唇线。
然后是是鼻尖,最终轻轻的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
下一刻,戚武圈住了苏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囡囡,真是太好了,俺囡囡。”
苏凌被他坚实的臂膀束缚着,不明所以,只听见耳畔那有力的咚咚的心跳声似乎渐渐平缓下来。
好一会儿,戚武摸摸苏凌的脑袋,“午后下**走走,既然醒了,更是应该多走动走动,等会儿这腿子别废了。再过些天,俺带你去村里逛逛,来这么久了,你都没出去过,闷坏了罢。”
苏凌仍是呆呆的,有些发怵,又有些迷茫。
戚武心下一片怜,再度圈起了这只小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