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摸,滚烫滚烫的。
不好!
文湛这是高热!
我连忙帮他把被子掩好,挑起来一些帘幕,就着蜡烛看着文湛闭着眼睛躺着,似乎睡的很不安稳,双颊还有不健康的潮红……眉头也微
微皱着,好像噩梦缠身,无法挣脱。
“柳芽!柳芽!”的
我慌忙大叫,外面似乎正在布菜的柳丛容连忙进来,衣袍上还有桂花酒酿的香气。
柳丛容,“王爷,奴婢在这里。”
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心慌。
我见过平日里嚣张的文湛,骄傲的文湛,霸道的文湛,甚至是阴毒的文湛,可从来没有见过他病怏怏,虚弱无力的样子。
他筋骨松软的躺在那里,好像要死掉一样。
我对着柳芽声音有些发颤,“你……快去叫林太医……”
像是不是明白我说些了什么,柳丛容愣怔一下,他的眼睛珠子看了看我,又扫了扫床上躺着的文湛,忽然转身,几乎是拔腿就跑。
外面阴冷阴冷的,太医院的林若谦到了,柳丛容掀厚毡帘子让他进来,还带进来一些寒气。
我不喜欢太医院的那群东西,总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无能,胆小,兼推诿误事。原先文湛的牙病总也治不好,就是这个原因。
可林若谦和他们那群人不一样。
林若谦出身苏南世家,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直在翰林院,混个修撰这样的苦寒差事。每天真的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他和周围的
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不拜师,不喝酒,不打牌,不收礼也不送钱,显得非常没有人缘。
我估计他这样的要是想入阁,还需等下辈子。
于是,他本着‘不为良相,则为良医’的准则,辞去翰林院编修一职,悬壶济世。
头几年,他行走下天,学神农氏尝百草,把全天下的草药分门别类,写出功效,产地,哪里可以食用,画出图样,他要修一本百草集。
我爹不知道从哪里把他揪出来,让他在太医院任职。要说他和那群老太医相处的也不好,可我爹仍然把太医院医正一职丢给了他。
林若谦很清瘦,穿着灰蓝色的棉袍,头发扎的很潦
他提着一个药匣子跟在柳丛容后面,一进门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连个礼都没见就直接走过来,有侍婢捧了银瓶让他洗手,他上来就对
我说,“王爷,劳烦您把殿下的衣服扒了……”
林若谦是个二百五!
在东宫也好,在大正宫也好,就没见过他这么说话的。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打开他手边的药匣子,在里面一阵乱翻腾,我只是看着他,他看到我还看着他的时候,也一愣,“王爷?王爷?臣说的话王爷没有听到是不是?”
我不是没有听到林若谦的话,只是我的手有些软。林若谦让我为太子宽衣,我却想起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事,让我怎么也解不开文湛胸口的蟠龙结。
柳丛容一直站在一旁,他看见我这样,就向前一屈伸,低声说,“王爷,让奴婢来吧。”
我做不来伺候人的事情,平时我笨手笨脚的无所谓,现在太子病重,我怕自己误事,所以听见柳丛容这么一说,就站起来,想要让开这个位子。
只是……
文湛的手指忽然攥住了我的袖角,……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以为他醒了,可自己又看了看,文湛眉头紧皱,似乎愈发难受,手臂伸出来,袖子卷开,露出苍白的手臂,布满了青筋。
他……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去攥住我的袖角……
柳丛容很轻的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他挡在我的身边,没有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