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兽有点不乐意，他再次觉得穆归不是个合格的哥哥，他貌似太宠着弟弟了，不过他却没有甩开穆归的手，任由对方将自己牵到方丈的禅房。

到了禅房，小和尚收回手，坐到桌边用两根手指夹着毛笔开始做功课，一边写一边用孩子的童声念着。

这是方丈衍悔要求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穆归将目光送小孩身上移开，坐到衍悔对面，“大师，昭昭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展施主，这正是老衲接下来要和你说的，去年戒色得了风寒，等到醒来之后就把之前的事情全忘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了，老衲和他说过你的存在，但或许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记得了。”

对于这件事衍悔觉得很脸红，而且他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知道小徒弟会变成后来这个样子，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会先亲自照顾好他不让他生病的！

这不是衍悔的错，穆归知道，所以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责怪对方没有照顾好小昭昭。

“昭昭，你知道你念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吗？”

小昭昭没有回答穆归的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件事，“哥哥，作为一个哥哥，你真的不应该将弟弟扔在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地方的。”

小破孩像大人一样叹气，穆归有些奇怪地看向衍悔，总觉得对方那张慈祥的脸抽了抽，德高望重的形象都毁了，于是穆归更好奇了。

“展施主，你还是先问问戒色口中有人疼有人爱是什么样子吧，阿弥陀佛。”

衍悔想起小和尚曾经的豪言壮语，只能双手合十——我佛慈悲……你救救我吧！

“昭昭？”据他所知，衍悔绝对是个得道高僧，而且一把年纪了，可以说吃过的盐比小破孩的米还多，肯定见多识广，让这样的一个人露出这种惨不忍睹的表情……也挺不容易的，穆归很好奇，小孩儿到底怎么说的？

“小孩子长得很快，作为哥哥，你知道我现在长大多少了吗？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该开始训练了，至少你得替我准备好抗毒训练需要的毒吧？还有刑讯，现在条件跟不上，我的要求也不高，每天两个时辰鞭子，你得看着我成长，看着我进步。”小孩写字的动作没停，但却面无表情地说着天方夜谭的话，可是偏偏，穆归觉得他很认真。

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还有，你知道作为弟弟的我最喜欢什么吗？当我有进步的时候，你不该鼓励我？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不过没关系，你这么不关心弟弟，不知道也正常，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喜欢金子，没有金子，银子也可以，接受银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过，兄弟之间是需要经常交流感情的？”

“……”穆归突然就明白衍悔为什么那副表情了，他觉得，幸亏展俊已经死了，否则听到捧在手心当作宝一样的弟弟说出这番话，估计得哭死。

“展施主，你放心，戒色他应该不会在出现体弱的情况了，他现在很健康，总之……请节哀。”衍悔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老脸顿时有些红了。

“……大师，你说什么？”穆归抽了抽嘴角，衍悔果然被思路奇葩的小孩给坑惨了吧？

穆归在听到小孩言论的时候想了很多，小孩是真的这样想的，也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兄弟相处方式，这只能说明，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他倒不是同情小孩曾经生活艰难，看小孩现在的态度，同情才是侮辱，你不能因为觉得某种情况很痛苦，就觉得所有人都那么觉得。

他只是在想，他还有机会将小孩的世界观稍微改改吗？小孩以前一定生活在一个秩序紊乱的时代，换成了现在，可不要弄成被天下人围攻啊。

想想就觉得未来几年不会好过，穆归他们了口气，走过去将小孩抱在怀里，“昭昭，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是哥哥的不对，但是哥哥也没有办法，你不记得了，那我再重新介绍一下，你叫展昭，我叫展俊，我是你的哥哥，来，我们兄弟出去交流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