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并不傻,杨熙此言一出,他便知晓兄长对自己的心思洞若观火,也彻底明白了杨熙对此事的态度。他对北辰擎道:“有人在哥哥那里告我黑状了,我觉得是小白他们。唉,小人防不胜防。我这死心了,死心了。”
北辰擎带着马氏三兄弟去长安的第三天,凤于关那边关口被西迦兵马攻破,两万西迦族人冲进关来,和金雅仁的骑兵胜利会师。同时卫勐铎和金雅仁的大军分别从两侧逼近了杨熙的大军。
杨熙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却因为西迦人的加入,抵挡不住他们的两面夹攻。第一次交锋,便折损了不少兵马,只得带着余下的人马往西南方向狼狈逃窜,退却下去。
沿路的兵荒马乱中,杨熙不小心被流矢射中,腿上受了轻伤,行动不便。杨晔看形势果然急迫,便也收起了嚣张性子,乖乖地不混闹了,带着侍卫们死死地守护着他。
众人一路加急退走,往夏州方向退却,沿路越来越是贫瘠,最后几欲荒无人烟。杨熙看粮草越来越少,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未免忧愁满腹。这一日在一谷地中,杨熙的兵马被抄小路横窜过来的卫勐铎旗下一路兵士拦截住,经过几番殊死搏杀,好容易甩脱了敌兵的追击。
一路加急退却,到得晚上,杨熙见兵士疲惫,下令择一有利地形来安营扎寨。杨晔顾不上吃饭,先陪在他身边巡营,同时四处查看地形。杨晔见兵士受伤的很多,不由得恨恨地骂道:“若不是杨焘借了金雅仁那鞑虏之辈的虎狼之师,我们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我操他列祖列宗……”
杨熙眉头紧蹙,低喝道:“你好歹有个分寸!”杨晔顿时住口,转头看看杨熙,却替他宽心道:“哥你别急,再撑几天,等得云起回来,我觉得事情也许就有转机了。”
杨熙叹道:“瞧卫勐铎他们步步紧逼的架势,谁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军中是绝对不能断粮的,若没了粮草,就什么都完了。”杨晔问道:“还能撑几天?”
杨熙道:“最多两天。这两天功夫云起赶不回来。”
杨晔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看他走路依旧一撇一拐,心道:“看来造反果然不是个什么好差事。”便对杨熙道:“哥,看你累的,咱去歇歇吧,我这饿得心慌。”
杨熙道:“饿了?那咱就回去。”
两人回转了临时搭建起来的中军帐,魏临仙等人一直候着,见他二人回来,魏临仙慌忙呈上了一封信,原来马天宝从长安回来了,带回来了北辰擎的亲笔信。杨熙拆开看来,杨晔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北辰擎信上写到岑王爷依旧不肯见他,一直拖延着,长安也依旧夜夜宵禁,众人只得晚上了退到城外去,白天再重新进城。现在一点进展俱无,北辰擎请问赵王殿下,闻听殿下这边战事甚急,自己再耽搁下去徒劳无功,是否可以回来了?
杨熙把信在蜡烛上慢慢点燃,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悲喜莫辩,低声道:“见都不肯见,可真麻烦。实则只要能见到人,总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可怎么办?”
他微一思忖,侧头看了杨晔一眼,接着道:“夏州城就在前面不远处。隶属岑王爷管,他派遣了他手下的将军楚丰羿镇守着。因四周都是戈壁沙漠,夏州又是边关重镇,所以岑王爷必定往城中囤积了不少粮草。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轻易得罪岑王爷,否则咱这就去夏州借粮,先解了燃眉之急也行。可惜我这里真不能啊,真不能。”言罢摇头叹气,遗憾无比。
他所言之借,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说穿了就是抢。杨晔揣摩杨熙的心意,暗道:“哥哥不好出面借,我去借总可以吧。回来就说哥哥不知道,不就完了?”便不经意地问道:“那楚丰羿,很厉害么?”
杨熙道:“我见过他一次,觉得他论打仗不如云起,论撒泼耍赖不如你,也不过如此罢了。他的弟弟楚丰尧,曾是长安岑王府的侍卫长,不知如何获得了岑王爷的长女、那位大岑郡主的青睐,如今两人是未婚夫妇的关系。他现下跟着兄长在夏州,想借机立些功劳,好彻底配得上这位大郡主。所以楚家兄弟,对岑王爷的忠心是显而易见的。”
此时魏临仙送上了饭食来,不过是些干面饼、肉干和热水,杨晔的确饿得心慌,一看又是这些东西,便皱眉道:“连着吃几天了,谁要一直吃这个?我不吃!”
魏临仙当着杨熙的面,不敢说杨晔的不是,只拿眼睛扫了杨熙一眼,叹道:“便是这个,也快没有了。”
杨熙正心烦,闻言道:“你给我乖乖的,别乱闹。过来吃!”
杨晔只得去坐在他身边,勉强咽下几口肉干,杨熙递一块儿面饼给他,他不肯接,沉着脸只说吃饱了。杨熙气得把饼拍在案上,道:“这几天每次吃饭你都要闹一闹,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杨晔道:“这么点事儿,哥你就训斥我,平日里还说最宠我!今天不跟你睡了,我找袁藕明去!”言罢起身出帐而去。杨熙一怔,道:“这是怎么了?你回来!”见杨晔头也不回去了,魏临仙在一边低声嘟哝道:“人家袁将军有妻室的人,他是准备去挤到人家夫妻俩中间睡么?”
杨熙道:“这会儿先别理他,等天晚了你去叫他回来。”
杨晔一路头也不回地窜到袁藕明专用的营帐外,还未进入帐中,就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传了出来。他暗自诧异:“哥哥瞧上了袁藕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