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看守。”王倾尹转向刘五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刘五见此情形,心里又悔又恨,悔的是之前不该贪得无厌,早些答应殷郎君的要求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恨的是王倾尹这样的举动,自己此番是一点利益也没有了。
因为就算抓的是重役,也断没有抓一个残疾人服役的道理,更何况方才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怕整条小腿骨都已经碎了,再高明的医术也接不回去。
本来还想侥幸说些什么,然而他一抬头,看见殷家郎君满面的戾气时,就知现在冒然开口,不仅讨不了好处,恐怕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刚才说话揭穿自己的那个婢女正狠狠的瞪着他,也让刘五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说不定对方已经把这样的结果归咎到他的身上,毕竟若非他拖延这些时候,对方也不会做了这样一条抉择。
想到此,刘五更是冷汗沉沉而下,忙讨好的道:“自然,王朗君此时已经不在所抓重役之列。”
见众人无人回答,便又谄媚的道:“既然如此,小的回去复命要紧,就先告辞了。”
“且慢!”开口的是宋元衣,只见她一手扶住王倾尹,一手从怀里拿出一些金银,丢到刘五脚边,一字一顿冷冷的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回去,据实回报就行。”
“是、是。”刘五立刻眉开眼笑的捡起地上的银钱,对几人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慌忙转身离去。
“王朗。”宋元衣忙回头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王倾尹又笑了一下,却终于力竭,一下瘫软在地上。
“王朗。”宋元衣慌忙跟着跪坐下去,伸手想要去扶起她。
“宋娘子,先别动他。”因田先前已经返回马车拿来简单的包扎所需之物,说话的同时已经在王倾尹面前蹲下。
王倾尹见她沉默的动作,知道拒绝不得。主动拉起自己的裤褶,众人一见,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宋元衣更是立刻又哭出声来。
因田打量伤口片刻。就沉默着开始包扎起来,阿元忙上前帮她。待处理好,因田起身道:“腿骨已经碎裂大半,就算将来伤好,怕是也不能痊愈了。”
“有劳因田娘子和阿元娘子。”王倾尹闻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早在他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因为若不如此,就算将来好了,怕也免不了今日的命运。
“元衣。”王倾尹转向宋元衣,轻声问道,“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他的双手攥得死紧,许是为了忍着腿上的疼痛或者还有其他。
宋元衣拿着巾帕一直不停的给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泪流满面的点头道:“要。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要。”
阿元几人看得眼眶通红。殷暖走到王倾尹面前,微微弯下腰道:“王阿兄,因田说你的腿不能碰着,仆背你去马车上。”
“有劳五郎了。”王倾尹也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因田阿元虽然身手很好,但终归男女有别。
那之后几人把王倾尹送回王家,王家二郎见本来以为此生再不得见的孩子果然又回来了,虽然伤了腿,到底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待他们高兴过后。想要感激殷暖等人时,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那之后到了晚上,最开始的高兴过去之后,王家二老却又开始愁容满面。不说其他。这次王倾尹回来,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宋家,更何况,跟着王倾尹回来的,还有一个宋家嫡出的娘子。
本来这次王倾尹会出事,就是因为宋元衣的缘故。然而心里再是有怨。看着正在细心照顾王倾尹的宋元衣,他们也发不出怒火来,更何况对方还在二老面前表示愿意放弃士族地位,又对有着腿伤的王倾尹不离不弃。
“唉!”王寅叹了口气,对宋元衣道,“宋娘子,虽然老朽知你待小郎确是一片真心,只是就算你放弃士族身份又如何,宋家若是发难,我们也担待不起呀!”
“我……”宋元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之前王倾尹告诉她的二老所遭遇的过去,到底还是开不了口,只剩下满脸的愧疚。只是就算如此,让她离开王倾尹,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就在此时,有家僮进来禀报道:“郎主,殷家五郎君求见。”
“殷家五郎君?”王寅有些惊讶,现在都已经戌时了,不知道殷家五郎君突然拜访所为何事。不过想着对方毕竟于王家有恩,王寅还是命人去把人请进来,又命家僮备上茶水。
不一会儿,殷暖孤身一人跟随王家家僮走了进来,见礼之后,对王寅道:“王阿兄身体可好些了?”
王寅道:“之前因为伤处引起高热,但此时已经无碍。”
殷暖道:“仆可能见见王阿兄?”
“殷郎君既然开口,自然是可以的。”王寅亲自带路道,“殷郎君请随老朽前往!”
王倾尹满面病容,不过精神倒是不错,靠在床榻上,正静静的看着坐在不远的坐榻上煮茶的宋元衣。
家僮推开门,禀报说郎主和殷郎君过来。两人颇有些惊讶,宋元衣亲自迎到门外。之后几人见了礼,又客套几句之后,殷暖道:“王阿兄,仆冒昧造访,原是有一事相求。”
王倾尹道:“五郎不必客气,请直说便是。”
殷暖道:“仆名下有些商铺,只是一直未曾寻得合适之人进行管理,仆知王阿兄有此大才,若王阿兄不弃,可否助仆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