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之乐意忙活,殊易也不拦他,只一本一本批改奏折,最近也无什么大事,非要说有什么也就是一个月后的春闱,不过按规矩办事,也无需担忧什么。
晚间用过晚膳,闲练了几个字,就准备歇下,沈言之原想侍奉,殊易却没那个兴致,沈言之沉了脸,到底没敢说什么,安稳地卧在殊易身旁闭了眼睛。其实也是怕的,怎么会不怕呢,如果有一天殊易连床笫之事都不再需要他了,那是不是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自己求的,只有这点怜惜而已,盼的,是他能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那样,自己就不会死得太惨了吧。
昭阳宫,皇后的寝殿,奢华幻亮,皇后在妆奁前细心装扮,仔细到一个发钗也要挑拣再三才肯决定。今天是十五月圆,皇上会来,手边还摆着今早温德宫刚送来的小木盒,她知道里面是什么,听沈言之说这药助孕且催情,虽不管对身体好坏,但每每用了它,殊易总是满意的。
只要殊易喜欢,能得皇子,无论代价是什么,她都愿意用。
想起殊易早间派人吩咐了会来昭阳宫用晚膳,此刻时辰也差不多了。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二十才出头,还是少女模样,却因入了这深宫被迫成熟起来,世人都道她坐的是皇后位,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可又有谁知道在这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要靠禁脔的一粒药丸夺取皇帝的宠爱。
正叹了口气,突听传薛贵妃来了,皇后不禁皱眉,虽面上温和笑着,但心里警惕着,宫里人谁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薛贵妃来凑什么热闹。
只见薛贵妃款款而来,年轻貌美,也难免……出言不逊,“皇后今日的衣裳好漂亮,是尚服局新进贡的料子吧,也是,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了”
皇后皱了皱眉头,轻笑道,“妹妹说的是呢,皇上从不往妹妹宫里去,自然也不用准备什么了”
皇后有意针对,却没想到薛贵妃连脸色也未变,堂而皇之地坐到一旁,道,“皇后不必刺激我,宫中的形势您比我懂,咱们之间再怎么争个高下哪里又比得过温徳宫的那位,谁知这个还嚣张着,转眼如今又来了位新主子,幸好听说性子执拗,也没见皇上到底有多宠着——”
“妹妹想说什么?”,皇后不禁握紧了拳头。
“妹妹知道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只不过妹妹前些天刚得了件好东西,想着皇上定会喜欢,可见皇上一面着实困难,只好来姐姐这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几声清晰恭敬的“参见皇上——”,屋里人知是殊易来了,连忙走到门口接驾。
殊易大步踏进来,面色冷若冰霜,似是极不情愿的样子,哪里会情愿呢,若不是为了江山后继有人,他怎会乖乖地遵守祖宗定下的破规矩。
只不过,看到薛贵妃也在……脸色更差了,冷冷道,“你怎么在这儿?”
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看到薛贵妃面带桃花似的微笑,“皇上,臣妾近日新得了位佳人,觉着皇上会喜欢,特意带给皇上看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不过殊易好像没太在意,声音轻挑,“嗯?”
薛贵妃立即吩咐了身后一位一直低着头的宫女上前,那宫女吓得脸色惨白,就连走上台阶时也拌了一跤,她哪里不知道当今圣上偏喜龙阳呢,若是稍微一点不合他的意,自己还有命活吗。
只是,跌跌撞撞地跪倒在殊易龙袍之下,仅一瞥,就让殊易挪不开双眼,那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表情……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