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打他们父子脸似的,罗夫人适时出现了,挤开罗家的下人们,冲出来一把拉住罗倾星的手:“星儿,你兄长呢?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们平日关系好,可你得了他的消息怎么能帮着他瞒我呢?他人呢?”
罗倾星瞬间觉得头皮都发麻了,仿佛有无数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罗夫人的话才好。
也不知罗夫人是真天真无知、不谙世事,还是就有这么凑巧,居然跑出来当众拆他的台。
还未等他想好答词,罗倾城已经飞快地抬起头,目含热泪地喊了一声:“娘——”
罗夫人全身大震,难以置信的望向罗倾城,待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哭叫着扑到了他的面前,跪在地上把他半扶起来:“儿啊,儿啊,你怎么样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起来,你起来啊。”
她奋力想把罗倾城托住,让他站起来。谁知罗倾城下半身动也不动,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助又茫然,慌了神的更加用力托起他,憋得脸都红了。
“娘,别拉了,我站不起来了。”罗倾城绝望地拉着母亲的手,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愧疚,可是为了后面的计划,他只能强忍心痛,小声安抚着母亲。
“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回事啊?”罗夫人越托心越惊,某个事实令她血液上涌,整张脸渐渐变得更加鲜红,双目也隐隐有了赤色,看着情形有些不对。“是谁害你这样的?是谁?你说出来,娘帮你找他算账。”
“是二弟。”罗倾城慢慢吐出三个字。
罗夫人一怔,下意识的就想否认:“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喃喃不断念着什么。“他不是说,我们是永远的一家人吗?他不是说,他是真心把你当成兄弟的吗?”她的脸色此刻红得极不正常,仿佛皮肤底下的血管全都爆裂开来,眼睛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红通通的,配着她惨白的脸色,甚是吓人。
围观众人听清了她的话,视线齐刷刷的望向罗倾星,看不起他的意味已然赤果果的,不加掩饰了。
罗倾城却顾不得去管罗倾星如何尴尬了,他一直细心观察着母亲的动静,发现母亲状态不对,心下更慌了,急忙劝解道:“娘,娘,你别激动,你也别生气,我我——”慌乱之下,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把心一横,就想把这件事和盘托出,好解开母亲的心魔,免得她气极伤身。
“不——”可还未等他说出实话,罗夫人已经双目圆睁,大吼一声,一口鲜血“噗”的吐了出来,尽数吐在他的身上,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打断了他的话。
藏在人群中的白北本想暗中出手,制止罗倾城在情急之下说出实情,免得他们的计划因罗倾城的心软而功亏一篑,不想,此时已不需要他出手,他便又继续隐藏在人群中。
吐了血之后的罗夫人面白如纸,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再也跪坐不住,猛地向前一扑,扑到罗倾城的身上,完全失去了知觉。
罗家那边顿时一片哗然,下人们骚动起来,可在得到一家之主的命令之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起这对凄惨的母子。
这么些年下来,罗夫人身边的人已被罗元宠爱的那个小妾找各种借口打发得一干二净,一个不留。
不然,罗夫人也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罗倾城和罗倾星身上,对罗倾星交予了全然的信任。
在她看来,罗倾星是除了儿子罗倾城之外唯一信得过的人,是她在罗家生活下去的依靠。
如今,这个信念破灭了,她最信任的庶子把最疼爱的儿子给害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如何接受得来?
罗元望着他的正妻与嫡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不仅不怜惜心疼他们,反而觉得他们丢尽了他的脸,丢尽了罗家的脸,更是丢尽了罗氏一族的脸。尤其是想到罗倾城方才说过要自请出族一事,他心头的火便烧得更旺了。
一个废物竟然敢威胁他,他岂是那种轻易受到威胁的人?
莫说罗倾城身体健康,四肢健全,他都不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更何况此刻罗倾城已经成了废人,他更想甩掉这个大麻烦了。
如果说,罗倾城伤的只是两条腿(前世确实是伤了双腿),哪怕站不起来,他还能留下这个儿子,放在家里吃白饭都无所谓。可罗倾城是下半身都废了,也就等于绝了子嗣,这样的人却占着罗家嫡长子的位置,以后要他把罗家传给这种废物,岂不是等于把罗家拱手相让,然后等着罗家绝后了?
不,他身为罗家的一家之主,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为了罗家的将来考虑,这个儿子万万不能留了。
就在罗元心中有了决断的时候,罗倾城颤抖着身子,哭喊着要叫醒母亲:“娘,娘,你别吓我,不要吓我啊……”可惜他此刻身子不济,自己动一下都难,连坐都坐不稳,又哪里还能够把她给扶起来呢。
母子两个就这么在地上滚着,爬着,滚了一身的泥土,狼狈不堪。
众人们静静看着,却无一人伸出援手,大多数投向他们的都是冷漠的目光,还有一些则是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脸。
最后,那几个送罗倾城回来的大汉们心生不忍了,其中一个稍矮一点的男子蹲下,帮着罗倾城坐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至于罗夫人,就没人去管了——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