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个夏天好热哎,再不下雨我还要给我家棉花地抗旱。”
“哪不讲,我也犯愁呢,看来今年收成又不中了。”
耳边听着家乡的土话,庞夏瞬间还有点不适应,说起来为了省钱,他从开学就没再回来了,一晃好几个月,他自己说家乡话嘴皮子估计都不太利索了,不过比起魔都本地话,那简直不忍直视,虽然在魔都待了快两年了,庞夏至今听不懂魔都话,只觉得那些人上下嘴皮子吧嗒吧嗒个不停,心里别提多烦躁。
“哎,终点站快到了啊,东西代号都准备下了,下了!”
售票的胖阿姨大嗓门一声大喊,庞夏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连忙抬头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矮矮胖胖,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站在停了好几辆车当停车场用的水泥空地那边伸长脖子张望着,庞夏立刻笑咪了一双桃花眼,半个头连着一条手臂全都伸出窗开朝着那人含:“爸!爸!我在这儿那!”
庞友才转头一看,立刻掐灭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朝着庞夏抬起手臂做出一个往里划得动作,绷着脸着急道:“哎呀,把头缩回去不能伸出窗外,缩回去缩回去。“
庞夏嘿嘿笑了笑把头缩了回头,车子刚一停稳,他便站了起来跟着大部队急哄哄的下了车,看到自家老板,一把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抱住。
“老爸!”
庞爸爸被小儿子抱住,立刻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嘴里叨叨着:“这干嘛呢干嘛呢!没事别学外面那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嘴上这么说,庞爸爸却是立刻伸手抢过儿子的行李箱,动作熟练地将箱子绑在自己的摩托车后面,问道:“路上安全吧?在学校里没啥事儿吧?肚子饿不?要不我去给你买俩馍馍你先垫垫?你妈在家一早就给你煮了绿豆汤,我给你搁井里冰着呢,赶紧回去喝俩口,这天热的,皮都能晒秃喽!。”
庞夏瞬间有些鼻酸,看着庞爸爸自己被太阳烤的黑红的脸,汗水跟雨水似的落了满脸,上半身的白旧衬衫后背和脖子那块都湿透了,帮着行李的双手粗糙的满是深深的褶皱,泛黄的手心满是老茧,同样是老师,庞爸爸和他学校里的那些比起来,庞爸爸更像一个在下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年庞爸爸庞妈妈为了让自己的三个孩子都能上大学,什么苦累的活儿都干,开杂货铺子、卖水果、卖卤菜、种地养鸡啥活儿都干,尤其庞爸爸快六十岁了,头发却早已花白,没享过一天的福,为了他们三姐弟,真是操碎了心。
庞怕怕把行李绑好,推着摩托车坐上去,见自家儿子半天没反应,回头疑惑:“干啥呢?快上车,大热天的站这不晒吗,家里空调出来前我就给你开着呢,快上车。”
庞夏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感动,喜滋滋地跨上车坐在庞爸爸身后,一边还不忘故作夸张的惊叹一句:“哎呀!这么大方,老爸你舍得那电费啦?”
庞友才咬牙骂了一声:“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回去不掀你一层皮!”
庞夏坐在后面嘿嘿笑了一起来,知道他爸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才不舍得真的打他呢,从小到大,她们三姐弟,他爸就没打过一个。
☆、第四章 啤酒肚出来了
说起庞家,庞爸爸,庞友才是个小学老师,年轻的时候读了些书,那会儿认识字的人不多,庞友才在家门口的一个小学当了民办教师,拿着每个月几块钱的工资,庞爸爸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虽然有了工作,可是老师那会儿因为工资太低,算得上是最不受欢迎的工作了,家里条件本来就差,哥哥姐姐都结了婚,轮到他的时候,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奢侈,所以虽然二十好几了,却一直没娶到媳妇,后来有人给他说媒,还是他自己死乞白赖跑到庞夏他妈家住着不走,才在二十七岁的“高龄”娶到了庞夏他妈林翠。
庞妈妈来到庞家,前三个媳妇包括庞爸爸两个姐姐都养了儿子,她却连生了三个女儿,老三更是因为先天不足,出生还没几天就夭折了,庞爸爸的嫂子、大姑子就开始明里暗里说闲话,讽刺庞妈妈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就这么一直到庞夏的出生,这才消停了些。家里唯一护着庞妈妈的人,就是庞夏的奶奶,老太太一辈子帮人接生孩子,自己家的孙子孙女哪一个不是从她手里抱出来的,眼看着除了最老实的大儿媳妇,其他两个媳妇,包括两个女儿都欺负小儿媳妇,老太太一边帮着说小儿媳妇年轻,要什么没有啊?再说养了俩闺女以后我小儿媳妇一定最享福的,一边私下教小儿媳妇,人善被人欺,你得泼辣,他们才不敢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