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舒垣任何反驳的机会，穆染的助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研究室。穆念低着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知道穆染不想要他了。

心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疼痛，这种痛并没有多剧烈，但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

舒垣叹了一口气，让助理把穆念安排在先前住过的观察室，他知道问题不是出在穆念，而是出在不愿面对姜斐死亡事实的穆染身上。

接下来连续两天，穆念都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观察室内，一日三餐都由舒垣的助理亲自送来。

穆念的胃口本来就小，尤其是最近因为被穆染送回来，更是食不知味。他每天一动不动地盯着观察室屋顶的小天窗，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累了就眯一会儿眼睛，醒来以后继续盯着看。

“舒教授，你真的不打算修复一下穆念的记忆芯片吗？”

助理隐隐有些担忧，要是被穆染知道舒垣伪造了姜斐的记忆，这里面的违约金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修复什么？穆念没有任何问题。”舒垣摸了摸下巴，“穆念情感上的成长比我预计得还要快。”

助理有些着急，“教授，和穆总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舒垣看到助理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么着急做什么？穆染他以后会感激我的。”

“什么意思？”

“穆念确实是按照姜斐克隆的，但他的情感意识是独立的，不受记忆芯片控制。”

助理微微一惊，“教授，你的意思是……”

“嘘。”舒垣食指放在纯间，示意助理不要说出来，“这是秘密。”

“那穆总到时候来了，我们怎么交代？”

“本来就不是穆念的错，我们有什么可以向他交代的？”舒垣不以为意，“真正不明白的是穆染他自己。”

与穆染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本来打算让助理去接穆念，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那天一巴掌之后，穆染觉得心虚，一直躲着穆念不敢见面，甚至让助理把穆念送回研究所。

穆染没想到把穆念送回去这些天，他不仅没有半分好过，反而还会莫名其妙地焦躁，看谁都不顺眼。

“穆念，过来。”

今天是回穆宅的日子，穆念看起来并不开心，舒垣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和穆总通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舒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瓶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的药粒，“拿上这个，记得一日三餐的饭前服用。”

“这是什么？”

“帮助你提增胃口的。”

穆念轻轻皱眉，什么也没说，将它放进了行李箱。

“穆念，你是不是很难过？”

穆念歪着头，假装不懂，“什么是难过？”

“穆总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是不是很疼？”

穆念紧了紧双手，神情黯然。

“那就是难过。”舒垣紧接着说道，“如果你还想和穆总在一起，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得比今天更难过，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想。”

穆念不假思索地回答令舒垣微微一怔，转而一笑，“穆念，你要记住，哪怕有一样的容貌、声音和神情，你永远只是穆念，不被任何人取代，也不会取代任何人。”

这才是舒垣研究克隆人的真正目的。

他想要证明，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复制另一个存在，哪怕他们的面容如出一辙，但他们根深蒂固的不同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穆念是穆念，姜斐是姜斐。

他们不是彼此的替身，更不是彼此的复制品。

穆念对舒垣的话一知半解，但多日来萦绕心头的阴霾因为那句‘你永远只是穆念’被一扫而空。

穆染终于出现了。

“穆总，好久不见。”

穆念看到穆染的一瞬间，心在半空狠狠跳了一下，他迅速地扫了一眼男人，然后沉默地低下头。

穆染吩咐跟随前来的助理，“你先带穆念去车上。”

穆念跟着助理离开后，穆染目光一黯，“你没有修改穆念的记忆芯片。”

舒垣从善如流地答道，“你不会希望我修改的。”

“舒垣，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告你？”穆染觉得舒垣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穆念除了模样，没有一点像姜斐的地方，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研究成果？”

“你要一个不爱你的姜斐，还是一个爱你的穆念？”舒垣相信这个问题对穆染这样的聪明人来说不会太难抉择。

“你这是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我可以修改穆念的记忆芯片，但代价是穆念的寿命会缩短，而且术后他可能需要长达半年的时间才会醒来。”舒垣冷静地替穆染分析利弊，“即使这样，你还坚持要修改穆念的记忆芯片吗？”

以缩短穆念的寿命为代价，换取一个不爱他的姜斐，这种命题放在穆染面前，应该选什么最有利，他心知肚明。

“看来穆总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舒垣勾唇浅笑，“我之所以说穆念是个完美的研究成果，是因为他对你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

“克隆人对感情很忠诚，所以穆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