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程之尚才从那副字画里抬起头，转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莫又离这才过来见礼问安。程之尚也不叫她坐，只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一翻，遂面无表情地道：“你母亲大约跟你说了，此番叫你来，不为别的，是让你进明德书院的事。”

莫又离低着头，状若惶恐不安地道：“外甥女无德无能，不敢妄想！”

程之尚很是意外，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但看不出端倪。遂板起脸训斥道：“岂可妄自菲薄。你只要吸取以前的教训，安分守己，好生学习，必定能有个好前程。”

歇了口气，又接着道：“这也是你母亲的心愿，她多次在我面前念叨此事，我都没答应。但看你最近有所长进，且你母亲只你一个女儿，我才厚着老脸，开一次方便之门！”

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嘛，莫又离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脸上却是感激涕零：“如此，多谢舅舅的厚爱，我会努力的，定不负舅舅和母亲的期望。”

既然莫夫人希望她去，那她就去见识见识，这女子书院到底在教些什么！

“好，有这个决心很好！”

莫又离感激的笑笑，便行个礼：“那，外甥女先行告退了！”

“且慢，我还有件事和你商量。”

眉头扬起，莫又离心头冷冷一笑：果然不出所料啊！

“舅舅请讲。”

程之尚长长叹息着：“舅舅有个不情之请。明德书院里混进了北燕的奸细，皇上要我务必找出来，这事实在难办啊！可要是找不出，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只怕……唉……”

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莫又离心下冷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舅舅的意思，是你进了书院以后，能帮着留意，助舅舅找出这人。这便算立了大功的，到时我上书皇上，给你记上一功，不但可以请旨让皇上给你赐婚，于你哥，也是莫大的帮助。”

莫又离暗叹，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如此蠢钝的么？

她诚惶诚恐地说道：“找奸细？我一个小丫头，哪有那本事？舅舅，这……我看还是算了，我不进书院了！免得到时，不但有负舅舅重托，还闯下祸端，累人累已！”

“你这丫头，瞧你说的，那有这么严重，”程之尚倒也不急，仿佛知道她会有此一说，仍旧缓缓地道：“我自然也会有别的人手安排，如此大的事，那敢就真指望于你！不过是想着，给你一个机会，能立功自然好，倘若不能，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见莫又离低头不语，眼神闪烁，便使出杀手锏：“如你肯帮忙，舅舅答应你，到时把城西的那处庄子给你们。”

莫又离闻言一震，迅速抬头，双眼炯炯：“此话当真？”

那处庄子她听莫夫人提起过，规模很小，只有区区的二三十亩地，且房屋建筑都已老旧。

但，那毕竟是一份能维持生计的田产啊！如果真给了她，从此以后，就不必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