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出去了?」克里斯托弗摊开报纸看着。
那个管家在他面前颔首,垂下眼睛不言一词。
自那天去了凡尔赛之后,青年出去的次数就多了,似是不想回家,然后在街上四处逛着似的。
有时看到他停在一个地方好久,坐在公园内,又去了共和国广场坐着,之后去一些人少的餐厅,近午夜才回到大宅内。
有时直接不出去,无聊之下就在这里对着计算机坐一整天。
以前就是睡着,现在就是不愿闭上眼睛。
跟防着甚么似的。
克里斯托弗放下报纸,脱下那副眼镜对管家道:「帮我准备一辆车。」
汤姆他在地铁站逃了票,当然在巴黎地铁也是常有的事,走上地面时一阵寒风吹过来,拉拢好自己的外套住外走着。
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虽然没有下雪,地上却披着一层薄冰,汤姆自是要慢慢地走。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地上太滑,而这个地区也不是巴黎市中心,连车子经过的声音都鲜少听见。
他钻进了一家咖啡店内,抖着唇,眼盯着上方看着上方的餐牌,点了肉桂批,在咖啡上踌躇良久,才点了杯鲜奶咖啡还要多奶。
汤姆拿着咖啡,特意两手捧起杯子,一双冰凉的手就这样放在咖啡杯上,这样才让他的手慢慢地和暖起来。
外面的街景并不美,所以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多,只有几个老人坐在边上看报纸,想来应该是熟客了。
边上是一道茶色镜子,窗边有一排位置,他就坐在边上第二个,还有一个带着领巾的老伯,汤姆这个位置看到那份报纸正好看见最近伊兰国所做的事,就是有关约旦那位机师的新闻,然而篇幅最大的,却是齐藤的新闻。
新闻上说他为伊兰国拍了一段片子,讲述那些在伊兰国统治下的城市是多安稳,人民生活是多富足。
片子里其实是有说到齐藤他的外貌,都说到他消瘦了,但衣着十分整齐,说话也很有条理,没有甚么过分恐惧的样子。
报纸上也数了他看了多少次拿镜头的人,借以推理出有多少人在威胁他拍摄。
对于传媒的夸大失实,他只能一笑置之,转过脸举起咖啡喝了一口,再把目光放回镜子的时候,他发现那个老头转了方向,整个姿势似是在看报纸,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在盯着自己看。
汤姆他的确是有被吓了点,不过要不看着他咖啡里的涟漪,外表上其实是看不出来。
那个老伯翻了一页,本来没有甚么特别的一页,被跳跃读码摧残过的汤姆很快就读到那些字的意思。
他看着这一串字意,他是吃惊的。
巴黎,查理。
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发展,而只是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老伯,然而这个老伯却知道他所做的事。
他这样想着,也就是说现在有两堆人在做同一件事,然而两堆人是没有联系的。
一帮是替自己做事的,另一帮又是来自何方?
他在镜子看着老伯,老伯又似是没事一样继续看自己的报章,倒是有人走到他面前的玻璃,轻轻敲了两下。
他抬头一看,只见克里斯托弗顶着一头未融化的雪花,浅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克里斯托弗穿着一身卡奇色的干湿大衣,内里是一件黑色羊绒毛衣和纯白衬衣,脖颈上松挂着一条暗红色围巾,就似是刚下班,准备与朋友去聚会的年轻人一样。
然而他这样看着窗前的汤姆,怎样看到似是等待着情人。
汤姆看着克里斯托弗,垂头放下了咖啡,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老伯会认识他了。
「出去那么久了。」克里斯托弗看着青年到来,拂掉他头上沾上的新雪。
「就是想走走。」
克里斯托弗拉起他的手,打开手上的伞子,轻声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他们就并肩往街道走过去,反正车子总会有人来驾走的。
整个过程,克里斯托弗都似是看不见那个报章老伯一样,更让汤姆肯定了内心的猜想。
两个互相靠近对方,步伐一致而缓慢地在披着一层黑冰(black ice)的路上。
汤姆穿的只是布鞋,幸好有伞子,要不然他鞋子应该早就湿了,到时双脚还会冰得不能走。
这区的建筑比较新,然而价格是比便宜,不过道路上林立的景色,一家又一家的冷清店铺,榉树下两个人影融合为一,冷峻的男人更将肤色黝黑的青年的手紧紧握着,不知道是怕他摔倒,还是潜意识是怕他跑了。
他明知道对方跑不了,不过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紧紧地握住对方。
「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二人沉默了许久,汤姆终于忍不住要说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喜欢在这样猜度,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对他好,他很不自在,就算克里斯托弗他做了和汤姆同一件事,他都不能够控制去猜度对方的心机。
除了不知道克里斯托弗在想甚么,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就是在帮他在伊兰国再一步立好地位。
那天在凡尔赛,克里斯托弗对他所说的话他其实一直戳在心上,他并不觉得恶心,但是他不想成为那种人。
就似是丈夫给新婚妻子送上礼物一样,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而且他更相信这次是克里斯托弗为了逗玩他宠物而设计的游戏。
克里斯托弗致力将自己掰成与他一样的变态,成为一个不能生育后代的变态,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