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节  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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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丰姿俊朗的士族郎君,修长挺拔,济济彬彬,开口却是满嘴大蒜味,要么就是牙根沾着一块韭菜,那画面太美,实在是想象不能。

用罢膳食,桓容先饮果汤,又以柳枝蘸上青盐净口。确定没有一丝异味,方才登车离府,往宫门行去。

出了巷尾,路上的车辆逐渐增多。

依朝廷规定,官员不同品级,车辆也有不同。

两晋人士爱好风雅,士族名士潇洒不羁,平日里并不注重这类规矩。但元正是一年中最主要的节日之一,朝会又是重中之中,无论平日多么洒脱,今天都必须收敛几分,全部按照规矩来。

为了方便,桓容与南康公主同车。

车厢以皂缯覆盖,两面车壁漆成红色,并挂有特殊标志。旁人一眼可知,这是长公主车架,位比两千石以上。

品级不及两千石的官员和贵族宗室,车厢也是各有定-制。超过的六百石的,可将左车漆成红色,六百石以下的,基本只能保持“原色”。

品级超过三百石的官员,车盖可用皂布,仅在布料选择上进行区分。例如南康公主可用皂缯,即是黑色的绢绸。余姚郡公主就要用次一等的绢布。

官品两百石以下的,车盖要用白布。

至于平民庶人,只许用青布。

桓容坐在车内,一路看过去,满眼尽是黑白一片。

车辆沿着秦淮河岸急行,冷风卷着细雨飞过,车盖边缘翻起,飒飒做声,时而有几声清脆的鞭响和铃音夹杂,融入河上渐起的水雾,渐成一道别致的风景。

行至中途,一辆带有谢府标识的马车急行而来,超过半个车身,忽然减慢行速。

桓容好奇望去,发现谢玄推开车门,正扬眉朗笑。

因身具官职,谢玄同样要参加朝会。

这样的场合,一身大衫固然潇洒,却相当不合适。谢玄改着朝服,头戴进贤冠,腰间搢笏,笏后瓒笔,代表文官地位。

桓容同样有一块笏板,却并未瓒笔。

晋朝有定-制,文武皆持笏板,然文官瓒笔,武官及有爵位者不瓒,加内侍位者瓒之。这个内侍位不是指宦官,同样是当朝官员。

“容弟。”

自当日入城一面,两人皆以书信来往,并未当面一晤。

虽是如此,彼此的关系却未见生疏。

尤其是联姻之事说开,谢玄为安抚族亲,没少为桓容说好话。桓容记下这份人情,再不提谢玄的“不厚道”,彼此的交情更显厚密。

做不成姻亲,反促成友谊。

桓容只能说一句:谁也想不到,世界真奇妙。

“谢兄。”

谢玄是独自乘车,桓容却不是。

“请示”过亲娘,桓容将车门推开半扇,向谢玄还礼。随即侧开身,容谢玄向南康公主行晚辈礼。

雨雾之中,两车并行。

车夫甩动长鞭,尽量保持车速不减,又不会耽搁两位郎君说话。

“今日朝会,容弟不妨与我同坐。”

“位置不是预先列好?”桓容奇道。

“以容弟的官品爵位,按照规制入座,四周定然都是生人,未免显得无趣。何妨换个位置,想必官家也不会计较。”

何止不会计较。

司马奕自暴自弃,整日醉生梦死,能保持清醒就谢天谢地。在朝会上对官员挑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桓容哑然,半晌才道:“如此,谢过兄长。”

“容弟无需客气。”

谢玄笑容清雅,长袖落在膝前,风过时,袖摆微掀,可谓吴带当风,无比的潇洒。

桓容默默望天。

该怎么说?

这果然是个神奇的朝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独一无二。

御道前,宫卫分立两侧。

文武陆续下车,坐到预先摆设的胡床上等待。

冷风阵阵,空中细雨不断,为避免沾湿衣袍,无论文臣武将,都有宦者送上绢伞。

桓容跃下车辕,展眼望去,只见一片五彩缤纷。

正觉得景色不错,一名武将忽然转头,国字脸,浓眉大眼,挺-鼻-阔口,通身的硬汉气质,却撑着一把绢伞,颜色还相当鲜艳……

桓容没提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当场。

这画面太美,太有冲击性,寻常人当真承受不来。

“容弟,雨天路滑,还需当心。”

谢玄脚踩木屐,几步走到桓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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