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绪醒来之后,颜开平尊重颜绪的意见,为他办了退学手续。颜绪不知道在夜晚独自哭泣了多少个夜晚,才渐渐麻木的面对现实的惨烈。
身体不好,不愿见人,颜绪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颜开平的别墅里,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伺候颜开平,服侍颜开平,为他做三餐,为他张开双腿。为他哭,或者是为他笑。
他几乎什么活动也不出席,包括颜开平盛大的婚礼,他也只是象征性的送了礼金,窝在家里睡觉。
然而那天他睡得并不好,幻听困扰着他,哪怕他知道那都是幻觉,却也因为那些辱骂气到浑身发抖,或者是绝望痛哭。
直到颜开平晚上抽空过来看了他一眼,给他吃了一片镇定剂,他才从惶惶中静下心来。他问颜开平,你今天结婚了,我以后要住哪儿?
颜开平笑,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颜绪没有等到颜开平的答案,也来不及回答他的反问,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在颜开平温暖的怀里。
满脑子杂音的颜绪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他妄图通过冷水的温度让自己静下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以前颜开平甚少带他出门,这是今年他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之后,他才经常带他外出散心。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两回,自己却又犯了病。
他想,他又给二哥添了麻烦。他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了会不会赶自己走?自己被赶走了能去哪儿?听说五年前坐牢的大哥马上要被放出来了……
颜绪神志不太清楚的想。
他将水龙头放到最大,洗手盆里已经接满了整整一盆的水。
在颜绪眼里,这些水好像是一片湛蓝的大海,如果他跳进去,那些恼人的声音就会消失不见。
颜开平与赵姓富商聊的非常投机。玩枪的女孩儿在颜绪离开后走进他俩,甜蜜的挽住了金主的胳膊。
三人彼此介绍寒暄了一通,颜开平便开始寻找颜绪的身影。
赵陆鸣见颜开平眼神望向观众席,笑道:“听说你把小四爷带过来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呢,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颜开平无奈的笑:“刚才还吵着让我教他射击,现在却不知道跑哪里去玩儿了。”说着要给他打电话,却发现颜绪将手机丢在了椅子上。
他眉心微微皱起。
“小四爷?”那女孩儿心中一动,“是不是,手上戴着一个玫瑰金手环的男孩子?”她一眼就看出那个手环价值不菲,但她知道那是女款,戴在男人手上总是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虽然那男孩儿长得女性化,但一般男人还是不会戴女性饰品吧?
在得到颜开平肯定的答案后,女孩儿继续说:“我看他突然气色很差,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自己一个人往洗手间跑了。”
颜开平心中一冽。
他不太敢放任颜绪一个人,以前他便精神脆弱,发生过昏倒的情况。从生死边缘救回来之后昏倒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有一次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扑倒在地上,摔伤了嘴巴。若不是家里有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颜开平想对方说了声抱歉,便匆匆向洗手间走去。
颜开平的预感总是很准,他这份天赋异禀的直觉带领他走向家族争斗的胜利,也带领他横扫商场,无往不胜。
然而他现在的预感很不妙,在他推开洗手间大门的那一刻,他甚至鼻尖冒出了冷汗——
——颜绪瘦弱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倒在洗手台上,整个头部都埋进了水中。颜开平看到他乌黑柔软的头发浮在水面,像是一团浓密的水藻。
“该死!”
颜开平心惊胆寒的骂了一句脏话,飞快的将颜绪从水里捞了出来!
“绪绪!”他高喊着他的名字,将他平放到地上,“快醒醒绪绪!”
那孩子满是水迹的脸,已经冰冷而肿胀。
11
怀中人的呼吸停止,心跳也很微弱。
颜开平感到自己浑身冰冷,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但他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冷静,先是将颜绪肺部中的水倒了出来,再将他放到地上不停的做胸外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绪绪!快醒醒!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要去给你舅舅上坟吗?”颜开平竭尽周身的力气不停的按压他的胸膛,几乎要将他的肋骨折断,“你醒了我带你去上坟,带你去迪士尼,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以后不会阻止你吃糖,你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快醒醒,绪绪!”
半个小时之前,他的绪绪还是好好的,他喂给他松子吃,嬉闹着蹭彼此的鼻子,交换彼此炙热的吻,为什么现在却冰冷的躺在地上!?
该死!该死的!
他费尽心机得到他,全权掌控他,让他从身到心无一不依赖他,他怎么能说死就死!?
颜开平浑身的肌肉都纠结起来,每一丝纹理都爆发着几乎崩断的裂痕。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疼痛,但他却不明白这疼痛为何会如此强烈,他来不及细想这些原因,他只知道颜绪扩散的瞳孔像把尖刀,一刃一刃的将他身上的肉剜下来。
颜开平眼前一片血红。
颜绪的嘴唇冰冷如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湿漉漉的颜绪没有丝毫反应。
一股绝望而愤怒的情绪突然像把锤子似的凿进颜开平的大脑,他痛的爆发出了一声嘶叫——
“啊!”
他狠狠的按下了颜绪的胸膛——
颜绪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