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赤练荒漠不远有一座黄家村, 墨问带秦飞舟住进一间农舍, 说是让秦飞舟伺候他, 直到现在反倒是他伺候秦飞舟多些。
小月神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秦飞舟便心安理得地享受墨问的照料。他抿了一口农舍主人送来的茶,口感很一般, 但胜在新鲜。不过能欣赏墨问这样的顶级帅哥为他铺床,再普通的粗茶也胜过琼浆。
墨问不知为何,也没对秦飞舟干坐着的行为表示异议。他任劳任怨把床铺好, 末了转身坐下道:“还不错,雪貂的皮毛果然柔软顺滑。”
秦飞舟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多谢。”
“谢什么?”墨问诧异,“我给我自己铺床, 你谢我做什么?”
“自己?”
“这户人家就一间客房, 房间里头就一张床。”墨问眉峰微动,好整以暇地对秦飞舟说,“难道你打算让救命恩人睡地上?”
秦飞舟抿唇,轻轻把茶杯放下:“我睡地上。”
墨问注视着他,忽然笑了:“那不成,我可不舍得。床是不够大, 我们挤一挤, 勉强能睡下。”
秦飞舟不赞同道:“不必,我可以修炼。”
对神而言, 几日不睡并不算什么。
墨问双眼微眯,显然对小神仙而言, 宁愿不睡觉也不和他睡在一起。这本来是他料想之中的反应,真应验了,却让他十分不爽。
秦飞舟毫无所觉对方的不满,自顾自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只浅金色蒲团。这只蒲团原主从小用到大,基本上一上去就自动入定。秦飞舟继承了原主的这一习惯,一看到它油然而生出亲切感。
墨问瞳孔骤缩,他没有错认秦飞舟眼底的暖意,合着他堂堂深渊间隙的魔王,还比不上一只又旧又廉价的蒲团?他的身体陡然化作一团黑烟,下一瞬欺近秦飞舟身后。
汹涌魔气禁锢了秦飞舟的四肢,他挣扎不开,眉宇之间沁出几分薄怒。
魔王迫人视线居高临下投s,he下来,他俯身擒住秦飞舟的下巴,那双妖冶的血眸酝酿风暴:“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秦飞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秦飞舟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
墨问一向喜欢叫他小神仙,语气轻佻散漫,他都习惯了他们之间这样的对话方式。现在忽然喊他的名字,声音又这般沉重,可见对方的心情有多差。
他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一下小命,免得这位魔王发怒冲他动手。但他的思想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游孤夺,那个男人最喜欢在嵌入他身体里的时刻,用夹杂着粗喘的气音喊他名字。对了,他也对这槽点满满的动作情有独钟。
毕竟相处了一生,对方的身份换了一个,他没法迅速适应也很正常……但是这种疑似劈腿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还敢走神?”墨问咬牙,在秦飞舟愕然的目光下叼住了他的唇瓣。
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便被门外传来的噪音打断。
墨问的怒气犹如实质,他松开了秦飞舟,躁动的魔气四溢,随着他踏出门扉的动作争先恐后涌了出去。秦飞舟不放心,他当然不是担心墨问,而是担心黄家村的村民。
魔王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秦飞舟走出农舍,农舍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见他出来连忙劝他赶紧躲进去:“马匪来了,您赶紧藏一藏,千万别被他们瞅见。我们这些村民他们都见过,抢了东西不会下杀手。可要是被他们看见了生人,那八成就要没命了啊!”
老夫妇也是见秦飞舟和墨问出手阔绰,才出言提醒。
秦飞舟眉头微蹙,片刻功夫不到,整条土路上半点人影都不见了。地上残余村民们逃跑丢下的蔬果、头巾等杂物,家家户户大门紧锁,黄家村登时安静得如同一座荒村。
“跟我同行的那个人呢?”秦飞舟问。
“我们也劝过他了,可他不听,转眼功夫就不见了。”老妇人叹息摇首,“公子,快跟我们进去吧,这马匪向来是抢完就走。这么多户人家呢,他们抢不完,每次都只挑几户人家抢,运气好的话不会搜到我们这儿的。”
说着,两位老人已经回到农舍内,准备把大门关上。
“我去找他,你们先进去。”秦飞舟帮两位老人合上大门,掐了个神诀隐去身形,迅速往高处飞去。
视线一延伸,他便找到了墨问。一身黑袍的魔王被马匪们团团围住。那群马匪c,ao控着胯。下骏马,逗弄一般绕着墨问打转。
就在秦飞舟看到墨问的那一刹那,墨问也抬起了头,不偏不倚与秦飞舟对上。
而后,他就看到墨问勾唇一笑,深黑色的浓烟从地面窜出,渐渐缠绕上马蹄。骏马不安地原地踏步,动物的感觉比人类更加敏锐,它们察觉到了危险,却不知该如何规避。
须臾间,马蹄被黑雾侵蚀得血r_ou_模糊,森森白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袒露出来。骏马痛苦嘶鸣,在凄厉的哀嚎之后陆续倒地。而它们背上的马匪俱是惊恐万分,他们不敢下马,只能踩在深黑色的骸骨之上,以求自保。
“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金钱,女人,只要你开口,弟兄们都给你抢回来!”
“救命,我不想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饶了我吧!”
“是,是他说你八成是只肥羊,让我们来抢你的!你杀了他吧,别杀我们!”
秦飞舟怔怔看着他们痛哭流涕,蓦地,一个声音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