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又叹了口气:“走吧。”
虽然照顾到她,有意放慢脚步伊尔莎还是追得小脸通红。费恩一路上尽量绕开了那些惨不忍睹的营房。路上遇到两个属于别的小队的党卫军士兵,在费恩介绍后他们很友好地同伊尔莎打了招呼并住祝她新年快乐。
大概走到离那幢房子一百米处,费恩便停下了脚步。远远地隔着栗子树树冠能看到那幢房子二、三楼的窗户,尽管费恩不知道它们属于哪个房间。如今,这幢曾给予他仅有的温暖的建筑更像是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令他不由自主想要逃离。
“呐,这条路,沿着走就到了。”费恩指了指那条小路,“对了,别跟你爸爸说是我送你回来的,别说你见过我。”“为什么啊?”伊尔莎摇晃着两束卷曲的小辫子。
“因为,”费恩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终于开口道,“大哥哥会死。”
伊尔莎的表情明显是被吓着了,尽管没有靠近,费恩也不敢多待。这里也不会不安全,于是他将伊尔莎留在原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想起把爸爸妈妈会着急,她便朝小路跑了过去。穿过小路来到房子前,正当她要走上门前阶梯,不经意间抬头:
“爸、爸爸……”
三楼窗前的男人,面容沉静,微微皱着眉,深邃的眼却一直定定地望着道路消失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到一个剧情小高潮啦,有点小激动
第48章 xxiii.军营宿舍
傍晚的大雪如约而至,遮蔽了满天星斗,纷纷扬扬散落自天穹。夜空之下,小窗中灯火明朗,在窗前积雪上映出片片斑驳。
“来来来,约纳斯开一下白兰地,罗尔夫帮个忙,把杯子拿过来——谢谢,费恩快别发呆了,还有你们两个,现在别打牌了——你们为什么总是在打牌?”
鲁迪耸耸肩,将扑克牌收起来。马库斯手忙脚乱地准备着这一场小小的新年宴会。这样的小宴会,在奥斯维辛,即便是对于身为党卫军的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了。费恩原来行事有些凶残,却并不代表他扔掉了当年受到过的教育。在他的带领下,这支小队在别人口中变得有些奇怪,他们认真完成任务,却几乎从不在那些囚犯身上落井下石地搜刮财物。
除了费恩,其他人都叼着香烟。费恩捂着口鼻咳了两声,选了个上风的位置,坐在约纳斯的床上,约纳斯当然也很愿意给他让位置,手中的小茴香白兰地甫一打开便飘出醉人的香味。
桌子被拖到屋子正中间,摆上了各种吃的,尽管餐具并不是特别齐全,饭盒的盖子也被拿来用作盘子装食物。
“真遗憾,没有白香肠。”约纳斯撑着脸,“我好怀念慕尼黑的香肠。”
“你来自慕尼黑?”费恩问道。约纳斯点点头。费恩暗忖难怪他的口音有些熟悉,原来与记忆中父亲的口音一样。但他已经记不起父亲说话的声音了。
马库斯终于准备妥当,他拍了拍手,大声道:“好了伙计们,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吃这些东西,不过别太狠,要一直吃到十二点过。”
“为什么不先干了这玩意儿?”约纳斯踩灭烟头,晃了晃手中的白兰地。
“约纳斯恩里希委员的议案通过!”马库斯郑重地用手掌指向约纳斯。大家吵嚷着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好……慢点儿,罗尔夫你别用手肘顶我,哎哎洒了……”约纳斯被包围着,往各人的杯中倒着酒。这种白兰地酒性特别烈,若不是在新年这样的特殊场合,他们也不会如此放肆地大量饮用。
费恩一直坐在床上,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况且上次醉酒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便没有上去争。正在发呆时,挣脱包围的约纳斯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来吧,别这么不合群啊。”
“他害怕喝多了上了你。”罗尔夫插嘴道,随后怪笑起来,但他马上被一个飞来的软木塞“梆”地击中了脑门,笑不出声来了。
约纳斯撇了撇嘴,不光是射击,任何与瞄准有关的东西他都比较在行。费恩难得地笑了笑:“好吧、那……就一点儿。”“好。”约纳斯接过他的空杯,往里面倒了些酒。
“干杯!新年快乐!”
众人咕嘟咕嘟地喝下酒,虽然烤着火炉,屋中不如外面那么寒冷,但喝下像让喉咙要烧起来的烈酒,还是让身体更暖和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由于酒精产生的错觉,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兄弟间的聚会,而战火,早已停息。
“慢点喝,我们还有好几瓶呢。”罗尔夫得意地指着桌上的酒瓶道。
约纳斯却不以为然:“干嘛不留一些?我看那些法国佬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大方啊,说不定过完年他们又会拿掺了水的伏特加来糊弄我们。”
费恩也开口表示赞成:“对,而且别忘了,我们并不是在休假啊。”
望着队宠和队长两张不满的脸,罗尔夫只好表示作罢:“好吧,我看……就把这两瓶解决掉好了,费恩说得也没错,我们明天还要去站岗呢。”大家嘟囔了两句,倒也没说些什么,况且还有很多好吃的等着他们消灭。
大家伸手从桌上拿来熏肉和沙丁鱼,费恩取过一筒奶油炼乳,厚厚地抹在面包上。只有约纳斯,双眼放光地从枕头下取出那把摔坏的口琴,道:“朋友们,我们为什么不来些音乐呢!”
在他埋下头吹出第一个音之前,马库斯便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