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仿佛陷在回忆里冬和的微笑里,眼睛飞快地湿了一下:“他的快乐来得很简单,所以走的时候也很突然。我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结婚。他突然告诉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可是第二天早晨,他竟然向全家宣布了,冬冬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看着他震惊之余,强做镇静地坐在桌子边吃饭,仿佛受惊的小鸟。我知道他的心乱了,乱得不能收拾,只好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哥和顾湘怡的婚礼之前,就搬出了老宅。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露台上看见冬冬,他回头对我说‘我知道,这就是个梦。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南瓜车就离我远去,留下的水晶鞋也只能当做回忆。二哥,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早知道了。’大哥结婚以后,我参加了个交流项目,在国外呆了一年,回来的时候,冬冬已经搬出老宅,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高祖闻听完,向后坐直身子,似乎要叹气,却又忍住,他在身上摸了一通,问:“有没有烟,给一支。”
杨凡和他都不怎么抽烟,家里有些是预备有客人的。杨凡在壁橱里拿出一包,递给他。高祖文拉开阳台的门,倚着门抽了几口。冬天的风很冷,吹得那烟也飘进来,竟然是很冲的骆驼烟。过了好一会儿,高祖闻的声音才被冷风送进来:“以冬和脆弱的精神状况,他能活着就很意外了。重度抑郁症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他刚调整好的心态,就遇上那么大的变故,你大哥也够狠的啊!既然不能守到底,当初又何必给他那么多希望?我现在知道冬和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生小孩了。”
杨凡也走过去,接过高祖闻抽了一半的烟,看着他烟雾背后的眼睛,听他继续说下去:“冬和迫切想找个人,能无条件爱他,关怀他,孩子是他生的,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放弃他这个做爸爸的。他是用生命去赌这个孩子,赌他新的希望。傻冬和现在又回到你大哥的身边,他是爱杨牧爱到没有原则,连自救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了。”
“嗯,大哥的事情我从来也不过问,可是我觉得这次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个谁知道呢?唉…”高祖闻那声叹息还是出来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冬和了,他,是个可怜的。”
冬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昏暗下来,冬和有些模糊,一时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看见床边上放着一张字条,字写得很匆忙,很潦草:“冬冬,
哥有些急事,出去一下,晚上7点以前一定回来,你醒了就给二哥打电话,他会上来照顾你。乖,要听话。
哥字”
冬和这才想起自己晚上发烧,一直昏睡,他侧头看看床头的钟,已经快要6点了。忽然想起昨天和丁燃在电话上约的今天下午二点在路口的咖啡屋见面的事情。糟糕,都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冬和习惯地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手机总是放在那里,方便他打电话,慌忙开机,连着来了十几条短信:“你路上小心,别着急,我等着呢!”
“我还在等,等你来。”
“冬和,你一定要来。”
……
“冬和,我不相信你会躲我,所以请你快出现吧!”
“冬和,你别躲,出来见见我,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情。”
“一年前是我错了,冬和,我能当面跟你道歉吗?”
……
“冬和,你若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连忙拨通丁燃的电话,那边刚想了半声,电话就给接起来了:“冬和!”丁燃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在哪儿啊?我还在这里等你呢!”
“我,我,丁燃,我恐怕去不了了。”
“为什么?”丁燃的声音给泼了冷水一样低落下来,“你还在气我那件事吗?”
“不是不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忘了,但我今天真的不行。”
“冬和,你听我说,我这次约你不是要死缠烂打的,也不会象以前那么强迫你……”
冬和一看他又想到别处去,连忙打断他:
“好,好,我去。”冬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去面对,况且自己对丁燃是绝情了一些。“你开车了吗?”
“开了,要去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