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走到桌旁一看,上面的书都微微打湿了。
安喜立即撇开目光,露出了赧然的表情。
陆长亭也不生气,他本就是极有耐心的人。他拉着安喜一同坐下之后,陆长亭将书往安喜的跟前推了推,然后自己也找了书出来,随后就这样看了起来。
安青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和安喜一块儿,一待便是一整日,陆长亭那打湿的衣衫都被烘干了,外面的大雨却还未停歇。
正好这时候安父回来了,便留了陆长亭用晚饭。
安青打着伞前来,接他们到厅堂中去用饭。
不可避免的,陆长亭就又见到了安松友和安夫人。安夫人的面容很是冷淡,见了安喜也都是不冷不热的,全然不如安父对安喜的疼爱和看重。
安松友一见陆长亭进门来,就连连皱眉,像是极为不待见陆长亭一般。
陆长亭心底轻嗤一声,根本不将这人放在眼中。
从前他还以为安松友只是冲动了些,嘴烦了些,但如今他算是知道,安松友不仅烦人,还极为蠢,实在难以招人待见。难怪安父待安喜百般宠溺,却都不大正眼看这个长子了。
若是安松友日后继承家产,那毁了安家不是梦!
安父冷冷地瞥了一眼安松友,道:“像个什么样子?连客人都不知尊重了?”
安夫人立即出声打圆场,“好了,吃饭吧,这时候说这些作什么?”安夫人的嗓音很是温柔,不是语气上的温柔,而是一种嗓音天生的温柔。她一出言,安父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对着陆长亭点头示意,请陆长亭在桌边坐下了。
因着有安松友这么个搅屎棍的存在。
陆长亭也没什么心思用饭,只简单吃了些,想着回去的途中再买些小点心就是。
一顿饭就这么沉默地过去了。
最后还是安父忍不住出声问:“长亭日后欲做什么?”其实站在安父的角度,他也认为陆长亭就这样过着实在太埋没了,但既然他没跟着燕王走,旁的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何况以安父的眼光来看,他认为陆长亭不会停步于此的。他应该有更大的造化才是。
若是现在陆长亭有什么短期的谋生的打算,他倒是可以为陆长亭解决。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看风水。”陆长亭淡淡道,他看风水的名声都传那么远了,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何况如今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寻常人家早就娶妻了。
安父微微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好,但他也知道陆长亭是个有主意的,这时候他也更改不了陆长亭的想法,于是便爽朗笑道:“好!日后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告诉我便是!”
与安家打了几年的交道,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
陆长亭很清楚安父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现在他若是真遇了麻烦,再求助于安父,他便没那么多的心理负担了。
于是陆长亭点了点头,见他点头,安父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
安松友忍不住道:“自己儿子不帮,倒是帮起外人来了。”
安夫人目不斜视,装作没听见大儿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陆长亭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关键是安松友根本不值得人对他好啊,就连安喜对这个大哥的感情都不如从前了。这几年过去,安喜是越来越讨人喜欢,安松友却是越来越讨人厌。办的事儿一桩不如一桩,让安父发了好几次火。
这次他就和人做生意做赔了,现在指望着安父帮忙,偏偏安父不肯伸手,现在可算是被安松友抓住机会来抱怨了。
安父根本就不搭理他,安父起身道:“既然长亭也用得差不多了,那我便亲自送长亭归家吧,外面的雨太大,别淋湿了。”
幸而此时陆长亭早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不然被安松友看见他穿着安青旧时的,怕是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陆长亭也不拒绝。
外面的确雨很大,伞遮了跟没遮是一样的,还是坐马车回去来得好。
安父很快命下人备马车去了。
安喜左看看右看看,出声道:“我也要一起送长亭。”
安父极为宠他,此时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抱着安喜一块儿出门了,撑着伞上马车的时候,安父自己大半个肩背还被淋在了雨里头,安喜则被护得很好。
马车很快驶离了安家,等将陆长亭送进屋,陆长亭也就顺带请安父在屋中用了点茶水。
这还是安父头一次到陆长亭的家中,他打量一圈,有些惊讶。
“这里可是不容易买到的。”安父感叹道。
陆长亭也不遮遮掩掩,点头道:“这里是燕王令人准备的。”毕竟朱棣已经不在跟前了,陆长亭便也未再开口称四哥,不然总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炫耀感。
安父并不惊讶,他就料到陆长亭和燕王是不可能闹翻的,若是真得罪了一个王爷,陆长亭能活得这样好吗?那自然是不可能!那些人实在太会揣测了,却忽略了许多细节。而此时安父再看这座宅子,也不得不打心底里称赞,陆长亭虽然年纪轻,但的确是奇人啊!
能做到宠辱不惊,丢开手时半分也不留恋。莫说他了,怕是比他年纪大上许多的人,都未必能做到。
陆长亭若是知晓安父心中所想,定然会忍不住道,你看见我宠辱不惊,那是因为我的舍不得早就表现过了,只是你没见着而已。
安父因为肩背打湿的缘故,并没有停留太多,他带着安喜坐着马车回家去了